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隻覺得腦子裡什麼都思考不了,隻能聽到祭祀場的風和浪,隻能看到那些詭異又虔誠的動作。
隻有嘴巴裡的鹹味能讓他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哪。
範書遇受不了了。
“......我學會了。”範書遇嗓子沙啞,手臂上青筋暴起,渾身脫力,“關掉,關掉它。我學會了。”
這話一出,鼓生倒是沒有刻意為難,他也趕時間。
“明天天亮我會帶你們去演習一遍。”鼓生抽出U盤,捏著手裡把玩,“希望你和那位不要讓我失望。”
範書遇平複著心情,冷冰冰地抬眸,“你不給我鬆開?”
“開什麼玩笑。”鼓生訝異,“鬆開你給你機會殺我?”
“你就在這好好呆著吧。”鼓生笑眯眯。
範書遇頭皮發麻,一整牆的眼睛好像活的一般,正在暗中盯著他看。
“那些是什麼?”範書遇問。
鼓生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原本就在這個房間裡搗鼓著什麼,如果不是範書遇誤打誤撞進來,鼓生還沒那麼快發現範書遇跑了。
聞言,鼓生走到對麵的牆邊,他雙手被在身後,仰頭看著那些東西,“這些?這些是我的傑作。”
鼓生回頭:“你知道什麼叫重瞳嗎?”
“....重瞳?”範書遇眉心一跳。
“就是人出生後的一隻眼睛有兩個瞳孔。”鼓生淡紫色的眼睛和牆上那些眼睛突然交相輝映,“這種人生來被視作不祥之兆。”
“我就是重瞳,在貧民窟裡因為這雙眼睛受儘了欺辱。”鼓生扭頭又看那麵牆,“後來我求著哥哥帶我去做義眼手術,我想把重瞳眼給挖掉。這些都是我定製的義眼。現在,整個亞特蘭蒂斯的義眼製作師都為我所用。”
“金錢,權力,當擁有了這些以後,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鼓生伸手,指尖一溜一溜地劃過,撫摸著每一個格子,“什麼不祥之兆。”
鼓生狠狠地捏拳砸在一旁的牆壁上,所有置物格因受力而顫抖了幾下,他麵色猙獰:“不詳的是把我視作不祥的你們,從來就不是我!”
“我也來自貧民窟。”範書遇突然開口。
鼓生一愣,回頭,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範書遇身邊,眯著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你說什麼?”
“我也是從庸城的貧民窟爬出來的。”範書遇淡淡。
“那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死?”鼓生嗤笑,“誰救了你?誰給你撐的腰?”
他看著範書遇。
範書遇長得很漂亮,睫毛黑密而長,金發在一屋暗室內格外有存在感,但他薄唇緊抿,眼窩深邃,一雙眼睛淩厲又勾人心弦,眨眼時莫名讓人發顫,骨子裡透出一種冷然和淡漠,可生得一副好皮囊,瀲灩俊俏,皮膚剔透白皙,臉上幾乎看不見瑕疵,眉峰和眼尾仿佛是被畫筆綴在臉上,恰到好處撐出精美的畫卷。
鼓生:“在貧民窟還能活下來,又長得這麼漂亮,你是成為了哪個權貴的男寵麼。”
他眸中有很濃的不屑與譏諷。
範書遇又一抬眸,眼中波光像被風吹動一樣泛起波瀾,聲音清清冷冷:
“我不信有人能救我。我向來自救。”
“我就是自己的權貴。”
範書遇表情冷厲,像亮出獠牙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