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子洛在軍營的生活
一涵死了,我和莫楚瀟把她葬在了東區最好的墓地裡。在刻寫墓碑上的字的時候,我疑惑了,如果子洛現在還在這兒的話,他一定會刻上“此生最愛,袁一涵”。我想了半天終於在上麵也刻上了那句話,最後落款刻的是子洛的名字。我想為他做一件事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涵的母親趕來了,還有那次的那個中年叔叔,可是在她的臉上的臉上我絲毫看不到一絲屬於一位作為母親的痛苦。反而是那個叔叔一臉的哀痛,其實在那之前我並不認識這個叔叔,原來在方圓村的時候也沒見過一涵有什麼叔叔。
她慢慢的走到墳墓前,冷冷的看了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就轉身離開了。我很想走上去攔住她,可是莫楚瀟對我說,夏木沐,你要學會保護自己,要學會不要管彆人的事。
我木木的點了點頭,如果是子洛的話他一定會上去為一涵報不平,然後對我說,夏木沐,你看好了,做人就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可是子洛終是子洛,莫楚瀟也終是莫楚瀟,他們永遠都不會變成一個人。
學校終於放了寒假,沒有了子洛的日子也快有三個月了。在這三個月裡莫楚瀟好像一下子變得開朗了,他還是那麼的溫柔的笑著,不過話好像變多了,連笑話都講的有模有樣的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我跑到家趕緊把衣服收拾了一番,子洛不在了連新衣服抖有了。
我把行李拎了出去,寒風中我看見莫楚瀟的頭發亂飛著,就像是美麗的精靈一樣隨風飄舞著。他今天穿了一件新的羽絨服,顏色是那種天藍色的,就和天空的顏色一樣,一條長長的圍巾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裝飾品一樣,把他裝扮的更加好看。
他站在那裡看著我笑,嘴微微抿著。他還是喜歡這樣的笑,不過他也隻適合這樣的笑,他永遠都不適合子洛的那種露出牙齒的笑。
他輕輕地走到我的身邊,把脖子上的圍巾一圈又一圈的圍在了我的脖子上,說,夏木沐,天冷了,要學會好好地保護自己。
我又木木的點了點頭,瞬時感到幾股溫泉流遍全身。
他又幫我把圍巾整了整,笑著說,木沐,北方的城市是很冷的,小心著涼。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我要去那個城市了,我抬起頭看著他笑了笑,冬日裡的陽光還是有點溫度的,起碼把我的臉頰還是照紅了。
其實隻是好久沒有見到子洛了,自從他去那個城市當兵以後,他幾乎變成了隱形人一樣,沒有電話,也沒有寫信。每次我都看見阿姨呆呆的站在窗戶邊,子洛走後她真的衰老了許多,每天都隻會發呆,原來她還會和那些貴婦人去打打麻將,喝喝小酒,可是現在就天天的在那個沒有氣息的彆墅裡。其實我對阿姨還是有感情的,也許可能隻有一點點的,我每次看到這樣的她總是會想起沒有了消息的子洛。我暗暗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去見他一麵,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微笑,也許阿姨隻是我去那個城市的借口吧,她隻是我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
莫楚瀟的手也是溫暖的,應該是衣服的質量不錯吧,他對我說,夏木沐,我去過那個城市,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本想拒絕,可是看到莫楚瀟的雙眼一直看著我,就感覺是一個渴望得到精美禮物的王子,他的眼睛還像小時候的那麼的純真,沒有一絲的汙染。
終於到了,這裡果然不是一般的冷,莫楚瀟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穿到了我的身上,說,夏木沐,這裡很冷。
確實,這裡很冷,我聽到莫楚瀟連續打了幾個寒顫,我把衣服脫下來想為他披上。
他又笑了,永遠都是那麼的好看,他又把衣服披在了我身上,說,夏木沐,我是男生,身子骨很好的,不用擔心。
突然我想到了子洛,如果是他,他應該會這麼說,夏木沐,我告訴你,我是你哥哥,你必須聽我的。
我們跑到一個小的報亭買了一張地圖。莫楚瀟說他來過這兒,哪知到這一問才知道他所謂的來過這竟然是他還在他媽媽的肚子裡做胚胎的時候,下一次可一定要問清楚了。
我有大把大把的精力,而莫楚瀟有大把大把的財力和人力。我們搭了一輛又一輛的出租車,問了一遍又一遍的路,終於摸到了軍營。
可是當我們興高采烈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小雪。我很少見過雪,隻是在電視上看過。突然小女孩的情愫在湧動,我在翩翩細雪中奔跑,以為這樣會看起來很好看。
莫楚瀟跑過來,說,木沐,小心點,地上很滑的。
果然很滑,就在他話剛落的瞬間,我的屁屁就和大地來了一次親密接觸,不過真的很痛,原來北方的土地也是這麼的硬,不知道子洛有沒有摔過。
莫楚瀟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張麵紙,他伸手本想幫我擦掉屁屁上的汙漬,但一瞬間他又把手伸回然後把麵紙遞給了我笑了笑,說,你自己來吧。
我看見他的臉紅紅的,嘴輕輕的抿著,那雙靈動而有藍色光澤的眼睛變得更加好看了。我突然想到了子洛為我製定的選男朋友的十項原則,好像莫楚瀟隻適合其中的兩條條吧,家底豐厚和英俊瀟灑。本來他還可以適合另一條的“不戴眼鏡,沒有近視”的,不過他有時候也會戴上眼睛,可是這反而會讓我覺得他更加好看了。
果然隻要是人長得好看,就什麼都好看了。
雪越下越大,他跑到旁邊的小商店買了一把小傘。我慢慢的走到軍營的大門邊,兩個軍人哥哥就像兩根筆直的柱子一樣立在那裡,雪打到他們的臉上他們都絲毫都沒有動搖。我不禁感歎中國的教育是多麼的偉大呀,能培育出這麼不怕苦的優秀人才,不知道子洛現在是不是也是人才了。
我走到他們身邊輕輕的說,同誌,我們是來探親的,你們能不能讓我們進去。
一個哥哥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望向遠方,問,你找誰?
我像是一下子穿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一樣開心的說,夏子洛,夏子洛。
那位哥哥又看了我一眼,雪遮蓋了我的雙眼讓我看不出他眼中的表情,過了好長時間他對我說,小妹妹,你等會兒?
然後就打開門自己跑了進去。
莫楚瀟為我撐著傘,突然我回頭看見他的手上,臉上都有了雪白的印跡,我輕輕地為他擦去上麵的雪,卻發現他的每一寸肌膚都冰涼的痛徹骨髓,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想讓他感覺到溫暖。
他笑了,在一片的雪花中間他就像是一個從天上剛下凡的仙子一般,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有一點點的萌動,似乎有什麼東西流進了我的心裡,但是我卻一直不知道那是什麼?
那個軍人哥哥出來了,他依舊望著遠方,說,你們回去吧,夏子洛不想見你們。
幾乎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我的手從莫楚瀟的手上滑了下來,毫無預兆的。我感覺到自己的心又變成了另一種感覺,空空的,就像是臨近死亡了卻沒有人願意伸出手拉我一樣。
我不相信,說,你有沒有告訴他是他的妹妹,不,不是,是叫夏木沐的女孩來看他的。
軍人哥哥又看了看我,他的那雙眼睛好像要告訴我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我死命的搖著他的手臂,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古時候探監的親人一樣,說,求求你了,我隻是想見他一麵。
真的我隻是想見他一麵,就是想看看他,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彆的什麼要求也沒有。
莫楚瀟說話了,他的語氣好像也變得悲哀了,我不明白他怎麼會一瞬間變成這樣的呢?他說,同誌,幫幫忙吧。
隻是幾個字我卻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痛苦。是他的語氣給我的痛苦,還是自己本身的痛苦?我現在都分不清楚了。
軍人哥哥好像也被他的幾個字感染了,他又跑了進去,不過這次他很快就出來,依舊是那句
“你們回去吧,夏子洛不想見你們”,連一個字都沒有多一個字都沒有少。
雪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