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鈞“嗯”了一聲,翻了一頁書。
“女弟子好呀,女弟子好,肯定要比離墨那小子聽話懂事,隻是咱們三境一淵和修真家族的一眾女修怕是嫉妒得紅眼病都要犯了。”孔遠清喋喋不休。
應鈞的目光依舊落在書上,連半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
孔遠清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抬眸掃了一眼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昨晚和今早的飯菜,還有廚子,都是尊主給您這小弟子準備的?”
應鈞終於舍得從書上收回視線,斜睨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屬下隻是沒想到您待這新收的女弟子竟然如此上心。”
應鈞沒理他,倚在榻上繼續看書。
孔遠清自覺沒趣,老老實實退下。
結果,剛剛退到殿門處,便聽他家尊主淡淡道:“近來天乾物燥,你今日便將水缸擔滿吧。”
孔遠清肩頭一垮,哀怨地回頭看著麵無表情的應鈞,老老實實道了聲“是”。
然後出門擔水去了。
話說孔遠清擔水的時候腦子也沒閒著,一路上對著眾人投來的目光和調侃聲全都置之不理,一門心思捉摸著他家尊主怎麼忽然就收了個女弟子!
關鍵在於女字上。
三境一淵誰不知道滄瀾境應鈞尊主冷漠寡情?
如今倒好,不單單收為弟子,還同吃同住,看樣子頗為上心啊!
他邊想邊擔著水回了長澤殿,在殿門前恰好碰上了三日一點卯的宋音羽和離墨。
離墨眉一挑,戲謔道:“呦,這不是清叔嘛,擔水呐?”
孔遠清白了他一眼,隻當沒聽到。
離墨卻是個慣會添堵的,當即腳下一轉,直接擋住了他的去路。
“清叔這是又犯了什麼忌諱,惹得師尊罰您?”
“滾一邊去。”
“嘖,清叔好大的火氣,來來來,吃一粒苦草降火丹消消火。”離墨不知從哪兒掏出枚黑乎乎的丹藥就要往孔遠清嘴裡塞。
用不著吃,孔遠清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苦澀之氣,頓時黑了臉,將擔子一甩,抬腳就踹了過去。
離墨嗷嗚一聲,笑嘻嘻地往長澤殿裡鑽。
宋音羽將要追過去地孔遠清一把拉住,溫聲道歉:“清叔彆和他一般見識,他就是那麼一副狗見了都嫌棄的性子。”
孔遠清氣得咬牙,低頭掃了一眼打翻的水桶,險些氣抽過去。
宋音羽十分有眼力勁的替他把水桶扶起來,道:“我一會兒定會將離墨揪來給清叔道歉。”
“不必了!”孔遠清哼了一聲,挑著剩下的水往院裡走去。
結果,轉進應鈞的院子時便見離墨坐在缸沿兒上挑釁地衝他吹了吹口哨,見他看去,離墨還怕了拍屁股下的水缸招呼他。
“清叔,快點,這水缸裡的水才剛沒了個底兒,照您這麼磨嘰下去得擔到什麼時候。”
“離墨!”
“欸?”
孔遠清想動手,宋音羽拉著他各種規勸。
離墨還想說什麼,卻聽院中回蕩著他師尊冷冷的聲音。
“長澤殿禁止喧嘩。”
三人同時閉嘴,院中瞬間安靜下來。
離墨磨磨蹭蹭挪到宋音羽身邊,小聲道:“師尊好像生氣了。”
孔遠清冷哼一聲,將水倒進了水缸,轉身就要往外走。
離墨那小子嬉皮笑臉將他一把拽住。
孔遠清掃了一眼他的手,離墨嘿了一聲,將手撒開:“清叔,你知道師尊這是怎麼了嗎?”
孔遠清皮笑肉不笑地齜了齜牙,在他希冀的目光中,道:“不知道。”
離墨噎了一下。
這時,殿門吱嘎一聲開了。
“進來。”
離墨不好再和孔遠清鬥氣,老老實實跟著宋音羽進了殿。
孔遠清憤憤地看著離墨進殿的背影,旋即想起了什麼,嘴角一揚,將扁擔往肩頭一抗,樂嗬嗬走了。
此時,離墨和宋音羽兩人行過禮,應鈞並未像往常一樣讓他們起身考核功課。
反而翻著書,淡淡問道:“方才你們在外麵乾什麼?”
“回師尊,弟子和師兄方才過來碰見了清叔,便和他打了聲招呼。”
應鈞掃了他一眼,眼神明明一如既往的冷淡,卻讓離墨心中一寒。
“既是如此,你一會兒和他一起擔水吧。”
離墨張了張嘴,最終垂頭喪氣應了一聲:“弟子謹遵師尊吩咐。”
應鈞沒理他,翻了一頁書,又問:“火流星雨術法學得如何了?”
這次換了宋音羽答話。
“回師尊,弟子可幻出三重星火,師弟可幻出兩重。”說完,他羞愧地低下頭。
應鈞擰眉合上書,目光嚴厲:“按照你們二人的修為,至少該再高出兩重才是。”
宋音羽:“弟子愚鈍,本來確實如師尊所言可幻出五重星火,可幻出後,有兩重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散開。”
應鈞一聽便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正要說話,便聽屏風後傳來細細簌簌的動靜。
眉心緩緩舒展,連帶著表情都柔和了下來。
離墨一直暗暗留意著他師尊的神情,恰好目睹了他師尊瞬間變臉的全過程,頓時難以置信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