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輕咳了聲,開口篤定:“是之前手機不行,會橫向拉寬,今天換新手機了。”
許願聽見他的聲音頓了頓,是完全陌生的嗓音,“聲音好像也變了。”
對方抬手,許願盯著,大致判斷出他是在揉鼻尖,聽說這在心理學上是撒謊的表現。
“之前開了變聲器。”
許願隨即指出:“學習背景也變了。”
對方放下手,語氣多少帶點破罐子摔碎的意味:“搬家了。”
許願:“……”
她感覺對方在把她當傻子。
但她抿了下唇,還是沒戳穿他。
對麵換不換人她其實沒那麼在乎,有個人陪著就行。後麵也沒有再換人了,這兩年就這麼相安無事陪著學下來,偶爾會討論題,大多數都是他不會來請教她,許願也願意給他講講題順便鞏固一下自己的基礎。
在學習這塊,許願其實不算特彆聰明,能高中三年始終穩在年級第一全靠努力與勤奮。
他們倆向來隻談學習,無關生活,隻有一次,是在去年8月頭,奔你而來突然給她發消息,說:“姐姐生日快樂!”
許願有點摸不著頭腦,打字回複:“今天不是我生日。”
奔你而來:“?你個人資料上寫著是今天啊。”
她彎唇,覺得有點好笑。
“資料是我隨便亂填的。”
畢竟她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網友會因為這個突然跑過來祝她生日快樂。
奔你而來:“那你生日幾號呀?”
我不摘月亮:“七月二號。”
奔你而來:“那今年的生日過掉了啊,好可惜。”
奔你而來:“那我明年一定在正確的日期祝你生日快樂的。”
許願沒在意他當時那句話,人們口中不過是隨口一句意思一下的客套話,沒人會當真,真到明年鬼才記得呢,卻沒想到今年他真的掐著零點給她發了祝福。
那天誤會生日之後,後麵他還問她,說今年生日過得開不開心,許願其實不太願意跟一個素未見麵全靠學習維持聯係的網友分享這些,她的世界總是界限分明的,所有情緒統統倒給微信小號,沒有什麼彆人傾聽的份。
但大概是因為他當時那一句誤了時間的祝福,亦或者是那天她心情確實還算不錯,她鬼使神差回複了,說開心,今年有人陪她去玩了劇本殺,她是全場mvp。
許願收回思緒,重新翻開微信。
置頂那位依然沒有任何回音,像是躺屍了一般寂靜。
許願等到眼皮子打架,握著手機就這麼昏昏沉沉睡過去了,做了個夢,夢裡的自己在跑,拚命地提著神經跑,氣都快要喘不上來,突然跌入一個擁抱,溫暖的,告訴她說“慢一點,我陪你”。
那一瞬間,天光大亮。
第二天早上醒來腰酸脖子疼,睜開眼才發現臥室裡的燈一夜未關。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陽光一片明媚,久違的,驅走了一片潮。
許願打開微信,刷新了下頁麵,仍然沒有收到置頂那位的任何消息。
早上還要去學校確認最後一遍誌願,許願看了眼時間,感覺有點晚了,飛速下了床洗漱了一下,夏唱瑤女士給她準備的早飯是三明治和牛奶,擺在桌上。
見她拉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下了,夏唱瑤女士嚼著三明治的動作頓了頓,不太甘心地拋出一個問題:“誌願真不改了?”
許願答得乾脆:“不改。”
“你這小孩就是叛逆。”夏唱瑤恨鐵不成鋼地剜她一眼,歎著氣,“你知不知道?人家小孩的誌願都是父母填的,隻有你,我說的意見一概不聽。我就不明白了,學法有什麼好的?你以為就業好就嗎?又要法考又要律師資格證考,乾的不好旱的旱死!現在老師缺口大,我們家又有點路子,就業簡直不要太容易。難道我還會害了你不成?”
許願默不作聲繼續吃著早飯。
夏唱瑤女士還在碎碎叨叨個不停:“人家父母都是強迫改誌願的,我已經算是民主了,我強迫你了嗎?沒有吧?我隻是在用我的閱曆跟你講這個道理。我跟你說,今天是填報誌願最後一天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許願突然打斷她:“不強迫是因為民主嗎?”
她愣了下。
許願抬起眼,笑了:“是因為你知道,按照我的性子,假如你強迫,我隻會假裝妥協,進了校門就把誌願改回來,畢竟今天家長不給進學校,你拿我無可奈何。”
夏唱瑤怒,杯底“砰”一下砸桌子,嗬斥:“怎麼跟你媽媽說話的!虧你讀過那麼多書,書都念到頂嘴上了是吧!”
許願閉了閉眼,不欲爭吵,低聲說了句“我吃飽了”,便站起身,椅子被拉開時發出很難聽一聲響,她把椅子挪回桌子底下,轉身回了房間。
上午要去學校,下午是同學聚會,她中午也不會回來了,拿了個小包,收拾了一下出門必帶的東西,例如紙巾、鑰匙、充電線充電寶等等,還有那串必不可少的菩提串。
目光掃過桌子旁的架子上擺著的那個小盒子,許願頓了頓,慢吞吞走過去,打開。
盒子裡麵是一個粉色的掛脖獎牌,浮雕花紋精致漂亮,獎牌往上推,裡麵是一枚小小的戒指,由諸多小愛心組成一個小圓圈。
許願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小心翼翼把那枚戒指拿下來,戴在了中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