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蕉瞧了眼他的手指,沒好氣,又往邊上挪了個位置。
趙淺風跟郭若晨跟在她身後,瞥了眼謝驚休搭在那兒的手,心裡發慫,默默順著位置走到了裡頭,坐下。
他不動聲色收回了手。
讀完消息,許願收了手機,抬頭一望,原本四個空位,如今隻剩下謝驚休身側那一個了。
許願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禮貌地向他輕輕點頭致意,當作打了招呼,放下包,在他身側坐下了。
上課鈴打響,老師抱著點名冊踏上講台,掃視了一圈底下的學生,翻開手裡的冊子:“開始點名了。”
許願一邊聽著老師點名,一邊把包裡的書、筆記本和鉛筆袋拿出來,一一擺在桌子上。
上了大學以後,周圍用電腦和pad記筆記的同學增多,但她仍喜歡用傳統的紙筆,筆尖摩擦紙張,會給她帶來一種安寧感。
手肘觸碰到邊上那人的胳膊,許願頓了下,立刻往身體側靠了靠,繼續翻著書寫思維導圖。
“顧遠意。”
“到。”
“王敏。”
“到。”
……
身側有個人慢慢靠過來,氣息近了,手肘再次相貼,薄薄兩層衣料摩擦,蓋不住體溫傳導。許願垂著的睫毛顫了顫,有意無意挪了挪手肘,避出一點空隙。
“法理學。”謝驚休念出了她桌上那本書的名字,聲音很輕,帶了氣聲,就在耳畔響起,像貼著皮膚似的,又攜了一聲笑,“這節課不是古今中外文明交流史嗎?”
許願捏著筆的指尖停住,微微用力。
她抿了下唇。
誰會真的認真去聽這種水課啊?不都是為了混學分嗎?
尤其是這門水課還是開卷考。
台上,老師喊:“許願。”
她舉手:“到。”
放下手的那一刻,她非常自然似的,揉了一下耳朵,再垂下。
“謝驚休。”她叫了一聲他的名字,隨後撩起眼皮,鎮定自若,望他,“我似乎……從來都沒有在這堂課上見過你。”
許願眉頭微揚,像是掰回一城了,慢慢地繼續開口:“你是一直在逃課嗎?”
她盯著他,四目相對。
潛台詞是:同樣都是不聽課,他還比她差一點,少來問這種問題。
謝驚休撐著下巴,偏頭望她,眼尾線細長上挑,瞳孔漆黑。未等他開口回答,台上的老師先給了答案。
“齊與樂。”
他仍瞧著她,一瞬不瞬,卻舉了手,嗓音清亮:“到。”
許願懵了。
謝驚休放下手,又無聲凝視她兩秒,隨後睫毛慢慢垂下,顫了又顫,這個角度望過去總顯得無辜又乖軟。
“我平時有好好上課的,不逃課的。”他輕輕開口,“這次是室友臨時身體不舒服,你知道的,這門課請假也要扣平時分,所以他拜托我過來幫他簽個到,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語畢,他又補了一句:“確實不太好,下次不會了。”
許願噎住,默了兩秒,撇開視線,轉回腦袋,“哦”了聲。
邊上突然傳來陳蕉的一聲冷笑,許願扭過頭,陳大小姐正抱著胸,冷眼相對,不太爽,但她最終也沒說什麼,隻是劃拉著手機,手指頭用力戳戳。
許願覺得這倆人的兄妹關係實在難以評價,歎口氣,繼續低頭寫自己的思維導圖去了。
一節課一個半小時,她理完了知識點,抱著筆記本把定義全都背出來,又溫習了一遍以前的內容,昨晚睡得晚,大腦困倦,思維慢慢開始轉不動了。
許願便也不再強求自己,合上了筆記本,正要把那本《法理學》也合上,手下一抽,察覺到一陣阻力,她順著望過去,驀地發現身側人的手肘壓住了紙頁。
謝驚休頭垂著,脊背放鬆,下頜線清晰,手撐著額頭,投下一片陰影,陰影之下,他閉著眼,睡得神不知鬼不覺,姿勢很穩,也沒有前後搖晃。
老師站在台上,還在講著絲綢之路。
許願特意小幅度往後仰了仰,轉了點角度,確定他確實是睡著了。
她抿唇,有點想笑,指尖動了動,最後還是強壓住想要給他拍張照的衝動,隻是悄悄收回了手,仍由書攤著,任由他睡著。
陳蕉瞟見了,在一邊嘀咕:“得了吧他,還好好聽課……我看他專業課都不一定會認真聽,誰會信他的鬼話啊?”
許願沒吱聲,指腹摸了摸菩提珠。
誰信啊?
她思考,或許……她願意信一下。
其實信一下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