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山(04) DNA對不上!(1 / 2)

心掙 初禾二 5394 字 9個月前

04

鄭香雪這話讓正在看問詢監控的孔兵一驚,立即在通訊儀裡叫陳爭問是怎麼回事,沒想到陳爭早就單方麵關了通訊儀。孔兵罵了聲,再看監控,陳爭已經和鄭香雪聊起曾燕的父親,態度根本不像問詢,像大爺們在大樹底下閒扯打屁。孔兵神色變了變,不知想到什麼,捶在桌上的拳頭鬆開了。隊員問,是否要通知陳爭打開通訊儀,孔兵搖搖頭,“算了。”

陳爭將關掉的耳機揣在褲袋裡,“曾群真殺過人啊?我怎麼沒聽說過?”

“那是他掩飾得好!又過了太久,沒什麼人記得了而已!”鄭香雪哼哼兩聲,“但我永遠都記得,你知道為什麼嗎?”

陳爭給出好奇的反應,“為什麼?”

“因為我以前的生意比他好!他偷了彆人的方子!”

鄭香雪口中的涼拌菜之爭和大姐們說的大相徑庭。二十多年前,鄭香雪就和妻子走街串巷賣涼拌菜,那時楓書小區還沒有,隻有那幾棟後來被納入小區的老房子,小吃巷沒有固定擺攤的攤位。他們起早貪黑,騎著車在附近叫賣。

鄭香雪是個很自負的人,認為自家的涼拌菜比其他販子的都好吃,那時年輕氣盛,動不動就去彆家當場買下當場吃,還大張旗鼓地點評,引來頗多不滿,甚至因此被人打過。

他唯一認可的是廟田街一個姓朱的女人賣的涼拌菜,那味道他嘗過後就愣住了,明白自己絕對無法超越。

朱家沒有男人,女人一邊賣涼拌菜,一邊拉扯著女兒。她沒有辦法像鄭香雪那樣騎車叫賣,她的涼拌菜就在家裡賣,去買的全是熟客,每天賣的量也不多,夠母女倆生活就行。

鄭香雪有陣子頭腦發熱,想找朱家女人拜師,但女人委婉地拒絕了。他倒也不氣餒,經常讓妻子去買點涼拌菜回來,夫妻倆躲起來研究,改良自家涼拌菜的味道。

“我從來沒想過去偷她的方子。”鄭香雪不屑地咧了咧嘴,“不像某些心壞的人,吃過她的涼拌菜,就冒出害人的念頭。”

陳爭跟居民們打聽曾家的情況時,大家的話題都集中在曾燕身上,提到曾群,大多說他死得早,丟下個孤苦無依的女兒。所以從警方的角度看來,曾群的形象實際上是很模糊的,唯一的標簽就是:勤勞女兒的父親。

鄭香雪的話卻展示給了陳爭一個漸漸清晰的曾群。

曾群的妻子據說生下孩子後就過世了,曾群沒有正式的工作,和那年頭很多在城市打拚的人一樣,做過力工,賣過小吃,後來很可能是看到鄭香雪賣涼拌菜賺了不少錢,也開始賣涼拌菜。但他手藝不行,也不肯好好專研,滿心歪門邪道,以為搞垮鄭香雪,他就能熬出頭。

他砸了鄭香雪賣涼拌菜的車,找地痞來羞辱鄭香雪的妻子,雙方大打出手,險些鬨到派出所。

但當時大家都隻是遊攤,打架也不是在小吃巷打的,現在還記得的人已經很少。

打過這一架後,曾群大概知道鄭香雪也是個惹不起的硬骨頭,不再敢來找他的麻煩。鄭香雪起初覺得終於消停了,沒在意曾群之後乾嘛去了。

多虧勤勞的妻子相伴,鄭香雪的生意越來越好,小吃巷也逐漸有了規模,越來越多的散戶聚集在那裡。鄭香雪發現曾群居然還在賣涼拌菜,並且生意居然不錯!

他是吃過曾群的涼拌菜的,要麼寡淡無味,要麼齁死人,曾群為人也不好,脾氣大,囂張,這種販子是不可能有老顧客的。

他很納悶,左思右想不對勁,便去曾群的攤子上走了一遭。和當初打架時不同的是,曾群的攤子已經有名字了,叫小燕涼拌,取的是他女兒的名字。攤子旁圍著一圈客人,曾群滿麵堆笑,和和氣氣地拿菜、收錢,看到他這個老對頭,也熱情地笑道:“老鄭,你也來買涼拌菜?”

鄭香雪震驚不已,不知這人為何轉了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站在原地,尷尬了半天才說:“給,給我來份涼拌肚子。”

曾群滿口答應,麻利地切好,還給他抹了零,“老鄭,以後咱們都在這裡做生意,多多照顧啊。”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鄭香雪本來想找茬,這會兒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小肚雞腸,帶著涼拌菜回家,和妻子一嘗,再次震驚。

這味道是真的好!

人都是會變的,曾群這幾年應該是去拜了什麼師吧?終於打算踏踏實實生活了。

但鄭香雪吃著吃著,逐漸覺得不對勁了,這味道好是好,但太熟悉了!朱家女人的涼拌菜,他和妻子研究了那麼多回,早就刻在了味覺裡,曾群這涼拌菜雖然和朱家女人的並非完全一致,但像,越吃越像!

鄭香雪腦子當即嗡一聲響,他那樣懇切地拜師,朱家女人都不肯傳授他一二,居然傳授給曾群?他哪裡不如曾群?想到這裡,他心中不平,問妻子朱家女人的近況。

他們這個歲數的人,很計較男女有彆,所以自從被朱家女人拒絕後,他就沒有再親自去過廟平街,都是妻子假裝客人去買點涼拌菜回來。

妻子皺起眉,說朱家早在半年前就已經不做了。他很驚訝,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妻子也是一知半解,隻說半年前去廟平街,看到朱家大門緊閉,跟人打聽,都說朱家女人帶著女兒走了,具體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鄭家自己的生意早就上了正軌,不必再去研究朱家的涼拌菜,所以妻子也沒有當回事。

鄭香雪想,要是半年前他知道朱家女人不見了,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但現在不同了,朱家女人的手藝出現在曾群的攤子上!為什麼?

他坐不住了,拉著妻子前往廟平街,那一片全是待拆遷的平房,朱家女人走了之後,房子已經被流浪漢占據,牆上“小朱美味”的油漆還十分清晰。

他見著人就問朱家女人去哪裡了,具體是什麼時候走的,找的人多了,還真讓他問出些眉目來。

一個上了歲數的阿婆住在朱家斜對麵的平房,可憐朱家女人一個人拉扯女兒,經常去送點自家煲的湯,朱家女人感激她,也時常送她涼拌菜。阿婆說,一年前,有個男人經常來朱家,她怕朱家女人被欺負,還去看過情況。那男人長得就不像個好人,但嘴甜,管她叫婆婆,朱家女人說對方隻是客人,沒有壞心思。阿婆也就放心了。

後來阿婆的兒女接她去大城市住了兩個月,她實在住不慣,又回來了,朱家女人卻已經搬走。沒人說得清她和女兒去哪裡了。阿婆覺得蹊蹺的是,買涼拌菜的客人們都說朱家女人離開得很突然,前一天還在賣涼拌菜呢,也沒有給大家說以後不賣了,人就這麼消失了。

但疑惑歸疑惑,人們都有自己的生活,茶餘飯後聊聊就算了,沒人想到去找她,或者為她報警。這終究是個浮萍般的女人,消失了便消失了。

聽阿婆說完,鄭香雪血氣上腦,連忙將阿婆扶上自己的三輪車,帶阿婆去小吃巷,“你看,去朱家的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