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山(14) 當年?當年發生過什麼事……(2 / 2)

心掙 初禾二 5935 字 9個月前

柯書兒發抖,“沒有聲音,但他肯定知道我是誰,他想看看我在接觸警察後的反應。”

衛優太說:“你說話了?”

“沒有!”柯書兒冷笑,“我有那麼蠢嗎?”

衛優太仿佛才反應過來,神情凝重,“打電話的會是誰?”

柯書兒得意道:“終於知道慌了?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她低下脖頸,聲音也壓得十分低沉,“警察還說,現在死的那個‘曾燕’,不是我們認識的曾燕。”

衛優太訝然,“什麼意思?”

柯書兒挺直腰背,“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就是來提醒你,萬一東窗事發,我們誰都彆他媽想跑!”

陳爭沒有完全放下吳憐珊,把鳴寒送回北頁分局後,又獨自來到衛校。吳憐珊和“曾燕”的友情建立在一個懸空的架構上,她們之間的交流、對話,幾乎隻有她們自己知道。現在“曾燕”已經死亡,吳憐珊可以任意發揮。知道她們認識的人,可能隻有便利店的盧經理,以及吳憐珊的男友。而男友又是吳憐珊和“曾燕”關係變得尷尬,進而不聯係的“罪魁禍首”。陳爭打算見一見這個比吳憐珊小兩歲的男學生,順道聽聽老師口中的吳憐珊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找吳憐珊?她是我們這兒的學生,但是今年已經畢業了,她去的單位還挺不錯的,你等等我看看……是九院。”吳憐珊的輔導員是個很熱心的中年女士,“你要她的聯係方式嗎?”

陳爭接過輔導員遞來的礦泉水,“謝謝,我已經在九院見過她,今天來,是想和她的老師們聊聊。”

輔導員皺了皺眉,“吳憐珊挺好的啊,成績好,和同學處得也不錯,她不可能犯什麼事吧?”

“沒有沒有,查她朋友的案子,需要了解她的在校情況。”

“查她朋友怎麼查到我們這兒來了……”輔導員嘀咕兩句,但也很配合地回答了陳爭的問題。吳憐珊如她自己所說,的確是從雅福市考來的,家庭不怎麼富裕,因為早早失去雙親的緣故,比同齡人早熟務實。也可能是因為成長環境艱難,吳憐珊非常上進,這種上進不僅體現在學習上,還體現在參加學生活動上。她身上有一些從普通家庭帶出來的局促,但看得出她在積極地改變,拚命在城市裡站住腳跟。頭一個學期,她就拿了獎學金,之後參加護士技能考核,拿下優勝。在專業之外,吳憐珊還參加了校外幫助女童、婦女的活動。

說到這兒,輔導員頓了頓,麵露遲疑。

陳爭等了會兒,“吳憐珊參加的這些活動有什麼問題嗎?”

“這倒不是。”輔導員連忙搖頭,“都是很正規的公益活動,有的是醫科大學牽頭的,有的是政府牽頭的。她在裡麵也很活躍,幫助了好些人,還有康複了的患者來給我們送錦旗呢。”

輔導員找到錦旗,欣慰道:“看,說她人如珊玉,慈心憐苦。”

送錦旗的是一位長期遭受家暴的婦女,她原本的家庭就給了她很多苦難——母親早逝,舅舅對她非打即罵,成年後擺脫了舅舅,卻所嫁非人,常年遭受家暴,甚至被逼迫賣Y,公益組織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身心都遭到了巨大創傷,流產、性.病、骨折等讓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吳憐珊是照顧她的護士之一,不僅協助醫生為她治病,還用輔修學來的心理學知識開解她。她徹底康複後對吳憐珊最為感激,決定離開竹泉市,重頭再來。去年,學校還收到了她從山區寄來的山珍——現在她是一名山貨小販。

一切聽起來都很美好,但陳爭留意到輔導員不經意流露出的遺憾,一問,原來吳憐珊在收到錦旗後不久,就退出了所有活動組織。

“我們幾個負責學生生活的老師都挺震驚的其實。”輔導員說,大家都看得出吳憐珊在活動中有多積極,而且這些活動並不是隻耗費她的時間,對她今後的選擇也有幫助,但她說放棄就放棄了。

陳爭問:“她有沒說過是什麼原因?”

輔導員點頭,“要開始實習了,她擔心時間調節不過來。這也是可以理解,隻是從我本人來說,還是覺得可惜。”

陳爭想了想,“但吳憐珊前不久才在九院入職,她一早就開始實習的話,工作怎麼這麼晚才定下來?”

“這也是我沒想通的。”輔導員說,吳憐珊退出學生活動的理由是實習,但據她所知,吳憐珊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其實並沒有實習,而是在便利店打工。也不是說便利店的工作不好,但和吳憐珊的專業是八竿子打不上。她找吳憐珊談過,吳憐珊笑笑說,找了,但沒有找到合適的,先休息也不錯。見她露出不讚同的神色,吳憐珊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外國的年輕人都有gap year,為什麼自己不能有呢?國人這一輩子都被社會規則推著前進,一點自我的空間都沒有。

吳憐珊都這麼說了,輔導員實在不好再勸什麼,想到不是沒有學生壓力太大而自暴自棄的例子,索性隨吳憐珊去。

陳爭疑惑更深。吳憐珊起初熱心公益,突然退出,這其中應該有某個重要的轉折。她退出後長時間不參與實習,這又與她退出活動的理由相悖。

那麼這個轉折是什麼?畢業前的這段時間,她又在忙什麼?

“哎,我後來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談戀愛把她耽誤了。”輔導員說得多了,就變得情緒化起來,“你彆看我們隻是個衛校,但我們和省裡一些大醫院是有合作項目的。每年都可以推薦特彆優秀的護士過去實習。吳憐珊如果一直待在公益組織裡,今年的推薦名額肯定會有她的。”

陳爭本就打算了解吳憐珊的男友,既然輔導員提到了,他就順著問:“她男友是她同學嗎?還是外校的?要是外校的話,其實還挺正常,來來回回也需要時間。”

“什麼外校的,就是我們學校的,小她兩屆。”說起這個男生,輔導員臉上就沒有說吳憐珊的驕傲了,陳爭很熟悉這種表情——班主任談論班上的差生時就是這樣。

男生名叫巫冶,本地人,家在條明街,父親已經過世,具體是什麼原因走的,輔導員也不清楚,巫冶母親改嫁,他還有一個姐姐,但姐姐嫁人後就不和他生活在一起了,據說在國外。因為沒有考上其他學校,巫冶才來讀了衛校。雖然他成績很一般,但由於護理專業的男生少得可憐,所以剛進校時,學校很關照他。他卻經常遲到曠課,考試也總是徘徊在倒數前三,實操課就沒有不失誤的時候,和班上的女生也處得不好。時間一長,老師們對他越來越失望,不再管他。他這樣的人,畢業之後幾乎不會進入正規醫院,隻會去一些小診所或者藥店。

讓很多老師和同學都沒有想到的是,去年下半年,巫冶居然和吳憐珊談起了戀愛。他倆在學校出雙入對,大方地秀恩愛,考試之前,吳憐珊給他補課,親自監督他實操,讓大家大跌眼鏡。吳憐珊談戀愛的時間和退出所有活動的時間相近,所以不止輔導員,其他人也猜測吳憐珊是戀愛腦了。

大家最不理解的是,吳憐珊談也得談個好的吧,巫冶算什麼呢?家裡沒錢,長得也矮——身高才一米七多一點,雖然臉還行,是小女生喜歡的那種長相,但就這一點優勢至於讓吳憐珊一個這麼獨立自主的女生墜入愛河,甚至放棄前途?

兩人如膠似漆,還在校外租了房子,吳憐珊的室友們私底下都覺得可惜了,也不知道巫冶到底給吳憐珊灌了什麼迷魂湯。要知道,在巫冶之前,吳憐珊的追求者並不少,還不乏醫院的年輕醫生。吳憐珊向來說,女人不應該靠男人,現在她以學業為重,以後以事業為重,沒有時間考慮愛情。

但這人啊,真是說變就變。

陳爭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所接觸到的吳憐珊是個局促內向的女人,對男友分外依賴,而她在老師同學們心中的形象更像是她口中的“曾燕”。

一個人的性格可以改變,但改變得這麼突兀是什麼原因?哪一麵的她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說,就像“曾燕”一樣,吳憐珊也有兩個?

陳爭拿出吳憐珊的照片,輔導員很確定這就是吳憐珊,並說上個月確定工作後,吳憐珊還回來補過資料,看著沒什麼變化。

陳爭在輔導員這兒拿了巫冶的課程表,看到上麵的心理課,問:“對了,你說吳憐珊以前參加公益活動時,還會對患者進行心理輔導?”

輔導員再次表達遺憾,“是啊,這一門她雖然是輔修,但學得比誰都好呢。護士掌握一定的心理知識有好處的,可惜了呀,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