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聲暴喝傳來:“你在做什麼?”
廊簷下打盹的丫鬟紛紛醒來,茫然地看去,就見嵇照康陰沉著神色,挾住雷霆萬鈞般的怒氣看著小陸大夫。
小陸大夫的手還沒有完全碰到陸咬枝,他意識到嵇照康這次是徹底誤會了,便想解釋,但他還未開口,嵇照康的手掌便緊緊地鉗住了他的脖子。
“你、在、乾、什、麼?
嵇照康一字一頓地問著,眼眸冷得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小陸大夫的脖頸被掐在他手裡,說不出話來,好在陸咬枝被吵醒,她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總不能叫‘嵇照雲’真的掐死小陸大夫,她忙上去拽著嵇照康的手。
陸咬枝道:“嵇照雲,你在發什麼瘋,你放手。”
嵇照康冷冷地眄了她眼,那眼神讓陸咬枝都冷得打了個抖索,頭一回在‘嵇照雲’麵前生出怯意來。
嵇照康鬆開手,小陸大夫摔倒在地,還沒等他緩過勁來,嵇照康便道:“滾。”
小陸大夫捏著被嵇照康掐疼的脖頸,連咳嗽都不敢了。
陸咬枝當真是生氣了:“嵇照雲,你彆太過分。”
“我過分?”嵇照康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冷冷一笑,扯過陸咬枝的手,把她往房裡拖去。
陸咬枝掐著他的手臂還去咬他,偏生嵇照康的那隻手臂跟銅鐵打的一樣,肌肉繃得緊緊的,她根本咬不進去不說,就連疼,也是分毫都感受不到的。
卻玉帶著丫鬟要趕上來幫忙,也被嵇照康冰冷的目光攔住了。
嵇照康就這麼把陸咬枝拖進了屋內。
料想嵇照康不會真的傷害陸咬枝,卻玉遲疑了下,還是走到了小陸大夫身邊,柔聲道:“更深露重,奴婢給小陸大夫照明。”
這是要他回百草堂,不要管望山院的事了,小陸大夫猶豫了下,指著亮著明燭的窗戶。
卻玉讓丫鬟取了傷藥來,微笑道:“小陸大夫不用擔心,姑娘不會有事的。”
*
陸咬枝一路被嵇照康拖拽進了內室,珠簾被撞得劈裡啪啦響,陸咬枝被扔在床上。
“嵇照雲,你發……”
她還未說完,一個又快又急地吻便覆上了她的唇。
陸咬枝一愣。
嵇照康的雙臂在她腰間收攏,再收攏,直到她的身軀與他的貼得嚴絲合縫,連根針都難以插/入為止。
那吻,瞬間變得凶猛無比,一點點將陸咬枝的理智攻陷,掰斷,揉碎,然後拋落進深不見底的潭水中。
陸咬枝是那個溺水的人,她彷徨地往下沉,看著天光越來越遠,隻有一根從潭底生長出來的水草從她光滑的小腿纏繞上來,成為她無力的身軀在茫然無依的水中,唯一的依靠。
隻是,她真的要呼吸不過來了,她發出‘嗚嗚’的抗議聲,‘嵇照雲’那混蛋好似以為她要推開她,吻得更凶了,連那點稀薄的空氣都不肯度給她。
陸咬枝憋得難受,一口咬了上去。
嵇照康被舌尖的痛覺一刺,愣住了,停了下來,眼神受傷地看著她。
陸咬枝才顧不上他,他傷心死更好。
陸咬枝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還覺得不夠鬆快,顫著手去解盤扣。
眼前白皙閃過,嵇照康喉結滾了滾,他垂下眼眸。
把陸咬枝吻成這樣,確實是他的錯,但再來一次,他仍會做出同樣的舉動。
陸咬枝解完盤口,終於恢複過來了,沒好氣地道:“嵇照雲,你今晚在發什麼瘋?”
嵇照康皺了下眉頭:“你和那個男的,沒有關係。”
陸咬枝沒想到他一眼看穿她的騙局,有些心虛,又見他看破不說破,想必在旁看熱鬨看得高興,又尷尬又生氣,於是更沒有好生氣:“現在沒有關係,不代表以後沒有。”
“陸咬枝。”嵇照康忍無可忍,“你是我的未婚妻。”
陸咬枝不甘示弱:“已經一刀兩斷了。什麼是一刀兩斷,你不知道?”
嵇照康握住她的手,手骨用力,好像要把她的骨頭握裂。
他盯著陸咬枝的眼睛,一字一句:“一刀兩斷,你當真舍得?”
這話說得有些過分,剛好戳住了陸咬枝的委屈,她撿起枕頭朝嵇照康砸了過去:“嵇照雲,我說過,我不是非你不可,你見異思遷,有什麼資格讓我在你身上吊死?”
“我沒有見異思遷。”
陸咬枝一愣。
嵇照康無奈道:“我沒有見異思遷。”
陸咬枝沒說話,但那眼神顯然是不信的。
嵇照康歎了口氣,道:“還記得那天在書房裡,我問你,倘若我的性子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陸咬枝沒明白,還覺得荒唐:“你這些日子躲我,就因為這個?”
“枝枝,你不明白,我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嵇照康有些不敢看陸咬枝的眼睛。
他知道,走出了這一步路,就是在把他和陸咬枝往深淵裡推,兩人都沒了回頭路。
可是,他又怎麼真的忍受得了眼睜睜看著陸咬枝琵琶彆抱?
那種場景,他光是連想一下,都覺得心如絞痛,恨不得捅死新郎,再殺了自己,同歸於儘。
所以,陸咬枝,和我一起踏進深淵,一起摔得萬劫不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