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下午的經曆，夏斯喬克製了怒氣，繼續低頭吃著飯，不想跟他計較。宋與忽然伸出瘦長的手，關節敲了敲桌子，夏斯喬聞聲轉頭，嘴裡還叼著半截蛋餅。

宋與忽然湊過來，兩人衣服緊貼著，臉之間隔著十厘米不到，夏斯喬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吸的溫度。“不會說謊，就不要說。很、糗、的。”因為隔得近，宋與也刻意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溫柔的聲音裡夾雜著戲謔。

溫熱的氣息噴在臉上，夏斯喬大腦一片空白。手裡的雞蛋餅袋子不由得落在桌子上，夏斯喬猛地伸手把他推回去， “你乾嘛。”宋與順勢回到原位，兩人又恢複了原本的距離。

沉默幾秒，上課鈴忽然響起。夏斯喬把手裡的飯收起來，看見宋與已經低下頭寫題，夏斯喬也抽了張紙，擦擦手，翻開桌上的卷子。

盯著卷子上的題，夏斯喬覺得呼吸不暢，伸手輕輕拍了拍胸口，深呼了一口氣，腦海裡卻總是浮現出剛才宋與的神情。

眼神中帶著戲謔，嘴角上翹，微微挑眉。臉色白皙，氣息溫熱。距離近到能看見他臉上的細小絨毛。

他一定也能看見吧。夏斯喬攥拳錘了下頭，開始後悔自己早上沒好好洗臉。

早知道早上就好好鋪一層防曬了。

夏斯喬不會化妝，看著向小園自從談了戀愛，就開始搗鼓化妝品，夏斯喬也提不起絲毫興趣。最多用一點帶潤色效果的防曬。

寫了半小時曆史，夏斯喬忽然卡殼，法國大革命的那塊兒又想不起來了。夏斯喬低下頭去拿曆史書，剛抽到一半，夏斯喬忽然反應過來什麼，手上的動作一停。

我為什麼要管他看不看得見？他怎麼想關我什麼事？

自己下意識的反應，讓夏斯喬覺得後背發涼。趕緊深吸一口氣，拿出曆史書翻了起來。

不行不行，為什麼要在意他的看法。

下課鈴一響，宋與解放般的歎口氣，扔下筆，摘掉眼鏡，左手輕輕按揉在眼睛中間的鼻梁處，似是想起了什麼，嘴角輕輕一彎。

還真又嚇到她了。

......

夏斯喬回家就換掉了那件三千塊的黑色大衣，把它掛在了衣櫃最深處。不久就過了穿大衣的季節，夏斯喬找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回憶了下應該是幾百塊，穿著去了學校。

正跟向小園坐在座位上吃著飯，一張陌生的麵孔出現在後門。夏斯喬看見他，開口想問，還沒說出口，那人就盯住了救星般的衝著兩人大聲道： “叫你們班夏斯喬去辦公室。你們班主任找。”

夏斯喬難以置信瞪大眼， “我？”手裡的筷子放下，跟向小園對視一眼，心裡一轉，浮現了答案。

“我媽又來電話了。”說著，夏斯喬掏出手機，開機，看見昨天半夜的幾個未接來電，輕輕歎了口氣。向小園站起來給他讓空， “你快去吧。”夏斯喬點點頭，出了教室門。

正這會兒功夫，林城回來了，向小園隨口問道： “宋與呢？”林城一副餓極了的樣子，抓起桌上的晚飯，回應道： “讓沙莎叫辦公室去了。上午提問不是沒背過嗎。”

夏斯喬走到蔡治廉辦公室門口，步伐漸漸慢下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蔡治廉看見她進來，頭也不抬的把手機遞給她， “去吧。”

接過手機，夏斯喬走出辦公室，走到牆角處，找了個沒人的拐角，撥通了電話。那邊響了一下就接了起來。

“媽媽。”喊完這一聲，夏斯喬不知道說什麼，沉默著不吭聲。

“你乾什麼呢？給你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我問問你，雅思考試報名了嗎？江洲大學就有考點。你到時候記......”沈素英的聲音像連珠炮般，一下又一下擊在夏斯喬心上。

“媽媽，我不想留學，這是第一。第二，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半夜，我在睡覺。第三，您如果執意讓我留學，那等您什麼時候回來再商量吧。我會繼續準備國內的高考。”說完，夏斯喬不想聽對麵的回應，掛斷了電話。

永遠是那樣，永遠是一副沒辦法的樣子。

可是媽媽，我也沒辦法，我不想乞求你的愛。

夏斯喬鎖上手機屏幕，剛要轉身回辦公室卻發現手機重新響了起來，是一個微信電話，屏幕上閃爍著“夏斯喬媽媽”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