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悅一睜開眼,明晃晃的陽光從右邊的窗戶裡傾斜下來。
他停頓了片刻,深呼吸後開口喚何愈文,但喉嚨乾澀作痛,發出的聲音也極其微弱,倒是一旁的陪護發現他醒了,一麵給他倒水潤喉,一麵按了醫院的呼叫鈴。
等到何愈文下了班,風風火火地來了醫院時,菱悅已經很精神了,趾高氣昂地智慧著保鏢們做這做那,絲毫不像個病人。
對於菱悅的行徑,她司空見慣,平時也與耀輝的所有人一樣,極力寵著他們的小少爺。
“少爺。”菱悅點了點頭,叫了聲:“小文姐。”
“怎麼樣?有沒有想吐的感覺?醫生說你有些輕微的腦震蕩。”
“剛才這一會兒還沒有,不過他們也太鈍了,叫削個小兔子蘋果也削不好,還是小文姐好~”菱悅甜甜地笑了,帶著少年特有的純粹與乾淨。
何愈文一向寵他,這時更是高興,在旁邊的衛生間洗了手,直接走過來接過刀,利落地削了起來:“他們做保鏢的三大五粗,哪裡來的這種手藝。”
菱悅點點頭:“還是小李不錯啊,對了,他沒事麼?”
小李是菱悅的貼身保鏢,出車禍時司機便當場死亡,小李坐在前座,亦是身負重傷,也隻有菱悅還好,隻是有些輕微的腦震蕩,被玻璃劃傷了些臉。
何愈文笑了笑:“他倒是命好,沒死,我已經安排了。”
“小文姐,我就知道你最英明啦~!”菱悅蹭了蹭軟綿綿的枕頭,“我不餓了,不想吃蘋果。”
何愈文蘋果削了一半,兔子已經成型,聽罷便將蘋果放到旁邊的盤子裡:“不吃就不吃吧,你好好休息,聽醫生說你修養一段時日就能出院,到時候我再來接你,咱們在家裡開一個party,把幫裡的兄弟們請來熱鬨熱鬨如何?”
菱悅聽聞轉過頭去,半天才從枕頭堆裡傳出幾聲悶悶的聲響:“我不想請幫裡的人。就小文姐,我,東山,咱們三個人不行麼?”
何愈文頓了頓,蹙著眉頭不言語,然後才略微踟躇地歎了口氣,道:“少爺……小悅,東山,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估計,來不了了。”
“什麼?!”菱悅大吃一驚,猛地坐了起來,眼睛睜地溜圓,“小文姐……你說什麼?!”
“……東山,下個月結婚,這個月估計很忙,應該,來不了了……”何愈文微紅了眼,起身雙手按著了菱悅的肩膀:“少爺,你冷靜下來,東山他,也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了,何況,對方是興源的大小姐,對我們耀輝,也是件天大的喜事,不是麼?”
“他騙我!”菱悅忽然激動起來:“我不相信!他騙我!他說了和我作一輩子好兄弟,一輩子陪我在一起的!”
何愈文無奈地將菱悅擁入懷裡,輕拍著他的背:“小悅,兄弟也不能沒有老婆呢。”
菱悅眼睛空白一片,像是忽然失去了焦距一般,仿佛他的失態隻是一時似的,隻是不停地念叨著:“我們是最好的好兄弟啊……”
何愈文雖是女子,手卻極其有力,菱悅的手緊握成拳,卻被她漸漸展平,握在手裡。
“你和他們不同的,小悅,不同的,少爺……你要千萬保重自己……”
因為嶽東山的介入,關鵬和陳珂倒是歪打正著在耀輝找了工作,也不枉兩人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夜色是耀輝手下的極為普通的夜總會,比不得諸如皇朝這樣的高級會所,雖然裝修較其他混亂的小型夜總會豪華許多,但麵對的客戶也僅僅限於一般的暴發戶,而對於這些所謂的新貴們,糾紛往往會升級為嚴重的肢體衝突,所以夜色的保鏢,基本上選取的也都是能打能拚的壯漢。
關鵬和陳珂,雖然一個一八二,一個一七七,卻仍感覺有些瘦弱。黑瘦個子顯然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直接讓人丟到了夜色自生自滅。
關鵬依舊無所謂,陳珂雖有些不滿,但鑒於被揍地鼻青臉腫的緣故,更加地不敢喧嘩了。他抬起頭,看著麵前肥腸油腦的經理,大氣不敢出,與關鵬一道盯著自己的鞋尖。
辦公室的燈光並不明亮,極力地試圖裝修出金碧輝煌的模樣,乍一眼看來與外麵夜色的普通包間根本沒有任何區彆。
經理咳嗽了一聲,開口的聲音氣虛似的渾濁地要命:“你們,就叫陳珂?關鵬?”
陳珂點頭哈腰地笑道:“是是是,經理,我叫陳珂,這位……”順勢踢了關鵬一腳。
“我叫關鵬。”關鵬從發呆中回轉過來,癱著臉說道。
經理皮笑肉不笑地掀了掀嘴角:“我姓白,你們可以跟他們一樣,叫我白經理。”
“白經理好!”陳珂倒是立刻響亮地打了招呼。
“嗯。不錯。”白經理拍了拍手,“癩皮,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黃瘦的人便從陰影中鑽了進來給白經理鞠了個躬:“白經理,哈哈,您……找我啥事兒?”
白經理不答他的話,轉過頭來對陳珂和關鵬問道:“你是陳珂是吧?你們倆就先從外麵兒守門開始做起,跟著癩皮做事,他會告訴你們每天要乾什麼,然後輪著排班,輪到誰誰上,明白了嗎?”
“明白了。”關鵬與陳珂齊齊開口。
白經理點點頭,很滿意兩人的上道,揮著手說:“下去吧下去吧,這麼多人杵在這兒,空氣都汙濁了!”
三人退了出來,被叫做癩皮的人直起身來,瞟了兩人一眼:“我說,你們就是林哥招進來的兩個?”
“林哥?”陳珂有些疑問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