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博突然清了清嗓子。
宋柏林不耐煩道:“我是看你剛剛回來,所以提醒你。關醒他們弑師已是鐵板釘釘之事,你要好自為之。”他說著,就甩袖離去。
吳常博看了樊霽景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卻終究歎了口氣,追隨宋柏林而去。
原先因為想著凶手,樊霽景還不覺如何。如今吳常博和宋柏林一走,念及步樓廉生前種種,失師之痛便如狂風般席卷心頭,連包袱從肩膀上滑下也無所覺。
不知站了多久。
夜幕漸漸壓下來,月光鋪撒大地。
有腳步聲悄悄地從裡頭傳出來。
須臾。
上官叮嚀從走廊探出頭,小聲道:“三師兄。”
樊霽景雙眸茫然地找尋了許久,才認出極為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她。
“師妹,”他眼睛驟然清亮起來,上前一步,緊緊地盯著她道,“剛才師叔說師父被暗害了,究竟是真是假?”
上官叮嚀看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雖然天很黑,但借著月光,她看到樊霽景的臉色蒼白如雪。
“三師兄,”她將聲音壓得極低道,“我們先回樂意居再說。”
“樂意居?”樊霽景納悶地看著她。
上官叮嚀也不解釋,俯身幫他撿起包袱,朝樂意居的方向跑去。
樊霽景跟在她身後。
九華派一共分成前後左三大宅。
前宅是住普通弟子的,後宅是住的是步樓廉、宋柏林、樊霽景等人。而左宅就是樂意居,用來招待客人的。
到了樂意居,上官叮嚀才舒出口氣,用正常的聲音道:“總算逃出來了。”
樊霽景道:“什麼逃出來?”
上官叮嚀道:“二師叔和五師叔控製了那邊,我們隻好搬到這裡來住。”
“你們……”
“就是我和大師兄二師兄五師弟。”上官叮嚀笑眯眯地拍著他的胳膊,“現在又多了三師兄你啊。”
樊霽景瞠目結舌道:“事情為何發展到如斯田地?”
上官叮嚀聳肩道:“都是二師叔和五師叔逼迫的。他們一口咬定說是大師兄二師兄和五師弟殺了師父,還限他們立刻交出凶手,不然就□□起來。我們沒辦法,隻好偷偷搬過來。”
“可是……”
“彆可是了,你還沒吃飯吧,跟我來。”上官叮嚀衝他做了個手勢,往裡屋跑去。
關醒等人正在屋裡頭吃飯。
上官叮嚀興衝衝地跑進來道:“三師兄來了。”
樊霽景邁入門檻,屋裡人看他的表情個個怪異。
關醒是一貫的麵無表情,施繼忠則埋頭吃飯,視若無睹。隻有朱遼大站起來道:“三師弟,來,這裡坐。”
樊霽景依言入座。
上官叮嚀邀功道:“幸虧我去那邊探聽消息,才知道三師兄回來的。他當時還傻乎乎地一個人站在那裡發呆呢。”
朱遼大眸光一閃,道:“三師弟,是不是師叔跟你說了什麼?”
“他們說,”樊霽景強忍悲痛道,“師父被害了。”
朱遼大看了關醒一眼,見他沒有反應,才道:“不錯。凶手到現在還逍遙法外。”
樊霽景道:“聽師叔說,師父是死於仙蓮劍法的‘挽海狂潮’?”
朱遼大搖頭道:“這我們也不知。師父的遺體我們都不曾見到。師父死於仙蓮劍法也隻是他們的一麵之詞。”
樊霽景道:“師叔總不至於騙我們。”
朱遼大冷笑道:“這可不一定。他們覬覦仙蓮劍法已久,此時正好讓他們借題發揮。”他猛然想起什麼似的,伸手拍了拍樊霽景的手臂道:“其實,師父這次把選衣缽傳人的規矩給廢了,但凡他的親傳弟子都能學習。可惜你去赴武當淩雲道長的壽宴,不能由師父親口傳授。但等這陣子的事情過了之後,我會找機會傳授於你,也算告慰師父的在天之靈。”
啪。
施繼忠放下筷子站起來道:“我吃好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關醒。
關醒點點頭,“去吧。”
施繼忠這才轉身離開,但從頭到尾都沒有搭理朱遼大等人。
朱遼大笑容頓時有幾分不自然,“五師弟還是一樣的急躁。”
關醒道:“因為這世上總有那麼多讓人急躁的事。”
朱遼大嘴唇動了動,半晌乾笑道:“吃飯吧,飯菜都涼了。”
樊霽景乍聞噩耗,沒什麼胃口,隨便扒了兩口,便匆匆告辭找了間客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