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霽景選擇在傍晚時分去找上官叮嚀。
上官叮嚀說來也是名門之後,其父上官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東南大俠,但不幸遭遇血屠堂的暗殺,她淪落成孤兒,才被送到九華派,交給上官宏摯友步樓廉撫養成人。
在師兄弟五人之中,隻有樊霽景和上官叮嚀父母雙亡。因這層同命相憐,在他心中,她總比彆個不同些。
走到上官叮嚀的房門外,他聽到隔壁廚房裡刷刷刷的鍋鏟聲。
從上次被宋柏林誤闖閨房之後,上官叮嚀就將房間搬到廚房邊。一來是位置偏僻,難以找尋。二來以後做飯做菜也方便點。
不過宋柏林之後又送來一名九華派的廚娘,說是招呼花淮秀之用,但其實卻做所有人的飯菜。
樊霽景在門口站定,剛準備敲門,門就咿呀一聲從裡打開。
上官叮嚀微笑著站在門裡,側身道:“三師兄,進來吧。”
樊霽景腳步微挪,很快想起她與朱遼大的關係,又移回原地道:“不必,我隻是有兩句話要問。”
“問師父被殺那晚,二師兄是不是與我在一起?”上官叮嚀早有所料。
樊霽景看著她,慢慢地點了點頭。
“是。”她仰起頭,小巧精致的臉蛋上露出比男人更剛毅的堅決。
樊霽景鬆了口氣,“二師兄為何不早說。”在他看來,兩個人在一起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因為,”上官叮嚀緩緩道,“我們當時睡在一張床上。”
樊霽景在離開上官叮嚀的房門很遠後,臉上還一直保持著震驚。
或許他真的離開九華山太久了。
或許藍焰盟真的被鏟除得太費時了。
或許……他真的太遲鈍了。
花淮秀的手在他麵前晃了晃,“知道小師妹的心另有所屬,令你倍受打擊,失魂落魄?”
樊霽景將目光慢慢地對準他,沉默半晌才道:“案發當晚,大師兄和五師弟在一起,二師兄和四師妹在一起……那還有誰有嫌疑?”
花淮秀道:“你的師叔。”
“可是他們不會‘挽海狂潮’。”
“你等我兩天,兩天後我讓你看一樣東西。”花淮秀眼中閃過一抹光芒。
兩天轉瞬即過。
花淮秀一大早便等在樊霽景房門口,等他一出門,便劫持到廚房。
廚娘看到花淮秀,臉上立刻更抹了油似的,鋥亮。“花公子,你要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她一指放在灶前的豬。
花淮秀滿意地點點頭,衝她微笑道:“多謝。”
廚娘頓時像喝了十七八斤白酒,輕飄飄地飄了出去。
樊霽景納悶地看著豬道:“你想吃豬肉?”
“我隻是讓你看一樣東西。”花淮秀說著,從袖子裡那出一把粗製濫造的兵器。大概打造得太急,乃至於柄還是裸露的,隻是用布包裹起來。
樊霽景看著那似劍非劍,好像將兩把劍的劍身一縱一橫插在一起的兵器,納悶道:“為何將劍尖鑄成十字?”
“你站得遠些看。”花淮秀等他站遠之後,將兵器慢慢地插進豬身,然後手上一用內勁,開始飛速轉動。
隻見肉碎飛濺,一會兒,便形成一個圓形傷口。
“……”樊霽景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花淮秀道:“我聽你說過‘挽海狂潮’的獨特之後,便一直在想是否有其他辦法造成這樣的傷口。所以之前畫了張圖讓廚娘帶下山找鐵匠來做,總算差強人意。”
樊霽景訥訥道:“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
花淮秀沒好氣道:“所以我說他做得知是差強人意。”
樊霽景道:“這樣一來,人人都有嫌疑。”
“那倒不一定。”花淮秀站起身,將沾著肉碎的外跑緩緩脫下,露出裡麵另一件乾乾淨淨的袍子,“第一,那人必須熟知‘挽海狂潮’的特點,九華派中連你都不知,其他弟子就更難知曉。第二,那人必須有能力製住步樓廉。第三,那人必須有殺步樓廉的動機。”
樊霽景道:“我師父乃是九華派第一高手。”
花淮秀道:“但是雙拳難敵四手。若是你兩位師叔聯手,你認為你師父在淬不及防下還能避過去嗎?”
樊霽景嘴巴張了張。
“至於動機……步樓廉的死,對那人必然有極大的好處,以至於甘冒奇險。”
“極大的好處?”樊霽景呆呆地跟著花淮秀的思路走。
花淮秀一字一頓道:“比如說,掌門之位。”
樊霽景茫然道:“但師父並沒有立下遺囑讓誰繼承掌門之位。”
“他的確沒有立下遺囑,不過九華派的掌門之位向來傳給衣缽傳人。”
“但這次有三個……”樊霽景一驚道,“你說大師兄?”
雖然是三個衣缽傳人,但無論從資曆、武功還是威望,都非關醒莫屬。
花淮秀搖搖頭道:“你忘了,你師叔曾懷疑誰是凶手嗎?”
他當然沒忘,“大師兄、二師兄和五師弟。”
花淮秀道:“去掉步樓廉的三個高徒,掌門之位自然隻好落在師弟身上了。”
樊霽景怔怔地看著他。
花淮秀開始還頗感欣喜,以為他被自己的聰明才智所傾倒,但越到後來他越覺得那眼神似乎不像傾倒,好像要……暈倒。
“你怎麼了?”
“如果這樣說的話,”樊霽景道,“最有嫌疑的不是宋師叔。”
“為什麼?”花淮秀覺得自己的推斷簡直是神來之筆,天衣無縫。
“因為除去大師兄、二師兄和五師弟之後最有希望繼承掌門之位的,”樊霽景緩緩道,“是我。”
花淮秀:“……”他將大多數的人都盤算在內,獨獨漏掉了樊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