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了一圈後山,沈焱一頭霧水。他還呆呆地站在原地,見對方已經走遠了,不自覺地就跟了上去。
後山除了師父師叔會來此閉關,平日裡也隻有一些零散的弟子會來此修煉。蕭楚河到底要帶自己去哪裡?
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沈焱看見蕭楚河停在了那裡。
沈焱在心裡想,難道這臭小子是想約自己在這裡來個了斷嗎?
遠遠的沈焱也沒看清蕭楚河的神態。總之,沈焱感覺對方好像有些悲傷。
走近後,沈焱停在對方身後。
“你要我來,是想來個了斷嗎?”沈焱還是忍不住地問出了口。
不管待會兒對方說什麼,做什麼,沈焱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哪怕是對方再捅自己一刀,他也認了。
等了半晌,蕭楚河也不答話。
沈焱看了過去,這才注意到蕭楚河的前方好像有一座孤塚。
看清之後,沈焱就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記悶棍,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他瞪大了雙眼,看清楚了孤塚上刻著的名字。
——家兄,蕭楚寒。
沈焱知道當初大師兄連個骨頭都沒能剩下,那麼這孤塚定是蕭楚河為師兄做的衣冠塚。
可是,沈焱還是感覺心痛得厲害,他愣了一會兒後,猛然地跪在了那座孤塚麵前。
大概過了半炷香的時間,蕭楚河緩緩轉過頭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他的眼神冰冷無比,猶如一把利刃,狠狠地紮進了沈焱的身體裡。
沈焱重重地朝著那衣冠塚磕了個頭,此時此刻,他的雙眼早已噙滿了淚水。
突然,蕭楚河拔出背後的雙刀,側立在沈焱麵前。
“你可知,我父親為何而死?”蕭楚河聲音冰冷,透著一股寒意。
沈焱愣了一下,慢慢收回淚水,抬頭看去。
蕭楚河站在陰影裡,夕陽落在他背後的衣冠塚上,灑下了一層層光暈。
沈焱不置可否,他並不知道大師兄的家父是因何而死,又是何時離世的。
“那一年,父親知道哥哥離世後,便發了重病...沒熬過春天..”蕭楚河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聲音裡沒有絲毫的感情,隻是神情有些黯然。
沈焱愣住了,他當初下山的時候,並不知道這些,他以為蕭楚河也隻是年紀到了,才來上山來修行的,沒想到...
“哈哈哈....你覺得,我該不該恨你?”
“你說,你該不該死...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哥哥和父親才會死,都是因為你...”突然間,蕭楚河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他揮動著手裡的雙刀,朝著沈焱就砍了過去。
沈焱沒有閃躲,他仿佛認命了一般,閉起了雙眼。
他該死,他的確該死。如果不是自己貪玩回去晚了,大師兄也不會遇難。蕭楚河也不會成為孤兒。難怪他會這般恨自己,都是應該的。都是自己的錯,自己就應該死在那天晚上。
然而,過了許久,沈焱都沒有感到那一刀落在自己身上。
緩緩的睜開眼,隻見蕭楚河手中的銀色彎刀,正被一團浮塵包裹著,懸在沈焱的頭頂,是蘇清羽與黃天冥。
師父替自己擋住了那一刀,沈焱頓時淚流滿麵。
蘇清羽沉聲道:“小河...”
蕭楚河咬緊牙關,緩緩的將手中的刀放了下來。黃天冥也收起了手中的浮塵,轉身看向了旁邊的墓碑。
“唉...”幾人都無話,隻有蘇清羽歎了一口氣。
沈焱跪在那裡滿目的哀傷,他望著那衣冠塚,仿佛整個人都已經死去了一般。
恍惚之間,他仿佛就看見大師兄就站在那裡,師父也如當年一樣,背對著自己立在夕陽之下。
火紅的夕陽灑在三人身上。
“焱,就叫你焱兒吧...”沈焱滿臉臟兮兮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你好師弟,我叫蕭楚寒,是你的大師兄。”
沈焱抬頭望去,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孩,滿臉溫柔地看著自己,眼眸裡閃爍著水靈靈的波光。笑容溫暖又明媚。
小小的沈焱望著眼前的這個人,望著出了神。
他從未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對這個溫柔的少年如此地依賴。
也從未想到,有一天這個少年會從這個世上消失。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
雙眼的水霧褪去,一切都回到了現在,師兄的墓碑就孤零零地立在自己麵前。
沈焱想一下子回到從前,回到那個年少時候的自己。
而這一切,已經無法改變。他,終究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