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讓我猜猜看這裡是哪裡,另一個異世界嗎?”她哈哈自嘲著支撐起身體,然後看見了站在床頭將她中二的話語悉數聽完的赤井秀一。
“很遺憾並不是的,伊莉莎·卡特小姐。”
伊莉莎僵在原地,試圖重新扯出一個笑容來展示自己的雲淡風輕。
“伊莉莎小姐,鑒於你是美國公民,又就讀於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神秘學係專業,那我就直截了當地說了。”赤井秀一將一遝文件放在她身旁的床頭櫃上,“你已經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之中,我們建議你立即離開日本,並接受FBI的證人保護計劃。”
極大的危險?
伊莉莎由於過多信息攝入而停止運作的大腦終於被這個詞激活,飛速地運轉起來。
剛剛的事件明顯不是意外事故,而是一起故意謀殺,酒窖甚至不打算掩蓋他們的意圖,他們來勢洶洶,目的就是置她於死地。
但是,為什麼?
頭痛的症狀也逐步緩解,她嘗試著舉起胳膊去夠床頭的文件,與她所預料的不同,那支原本應該骨折多處打滿石膏的左臂完好無損,甚至連肌肉乏力的酸痛都沒有,她輕易地把文件抓了過來放在膝頭端詳。
一旦接受證人保護計劃被送去不知何處的地方,研究必然會暫停,她的行動也會受到監視,這並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隻是想安安靜靜地完成一篇論文而已啊!
“很遺憾先生,我沒法接受這個,您知道我此行來到日本的目的麼?”
赤井秀一用一種難以言說的表情看著她。
伊莉莎突然在這種地方有所明悟——自己的研究是教授私人投資才進行的,學校甚至沒有相關的立項檔案,FBI能查到才有鬼。
於是一個被教務係統裡各科奇差的成績否定了的女學生,父母雙亡,沒有任何緊密社會關係,突然橫發一筆錢財出手闊綽,然後立即飛往日本租下一棟彆墅……
“我大概知道您在想些什麼,但是先生恕我直言我認為您那些想法有點冒犯,”這下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伊莉莎合上文件,將它放回床頭,“我來到這裡的目的是科學研究,是經過密大批準、走過合理程序的。所以在研究目的達成之前,我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起碼論文——先生,您要是真想讓我離開也可以,起碼起草一篇克係學術專業論文吧,要求內容詳實,實驗精確,觀點創新,最好能值得起一張黑卡。
伊莉莎很識趣地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你如果執意如此,那我也不會強求。”赤井秀一見伊莉莎心意已決,也不再勸說,“但是你仍舊需要換一個身份在這裡生活,相貌最好也要有所變化,否則再度出現危險,FBI沒有義務保證你全身而退。”
“您一直將危險掛在嘴邊,我有些不理解,能再指明一些嗎?”
赤井秀一墨綠色的瞳眸裡寫滿了陰霾。
“小姐,既然你是阿卡姆密大神秘學係的學生,自然應該比我們更了解危險所在。”
他閉口不談,但這正是克係事件發展的開端。
人們或有所感,或昏昏碌碌,你能遇見的隻有閃避的目光,支支吾吾的話語……失去理智的瘋子才大聲宣揚那些不可名狀之物的姓名。
不可說,不可念,不可想。
伊莉莎緩慢攥緊了拳頭,然後又再度放開,語調冷靜地說:“我知道了,先生。”
這個世界不對勁。
這個所謂的柯學世界,已經完全被克學滲透了。
回去要惡補神秘學知識了,尤其是克係相關的,幸好現在密大對神秘學的研究是數一數二的,而且圖書館都數字化了,應該可以掛校內梯子查閱一下。
“那麼我也不會再過問這件事了,下一個問題。”赤井秀一緩緩地說。
還有下一個?
赤井秀一指了指渾身上下傷口愈合得了無痕跡的伊莉莎。
“我猜這是「祝福術」,你是從哪裡獲得這個法術的?”
「祝福術」?那是什麼東西。
伊莉莎從未聽說過這個法術,伊斯人更依賴於科技而不是魔法,她唯一會的法術隻是基礎的化形「擬人術」這一種。
“一種短期改善被祝福人的某種屬性的法術……”赤井秀一瞥了一眼一臉疑惑的伊莉莎,感到話說到這裡就可以了,“算了,看起來是有人施加在你身上的,你隻需要知道這個法術的效果現在應該已經消失了。所以我建議你還是換個名字和形象在這裡生活。”
“這個比較好解決。”
赤井秀一聞言眉尾微微挑起,不過很快他勾起唇角搖了搖頭。
“也是,你是密大神秘學係的。那麼請便。”
他識趣地自行離開病房回避。
「擬人術」
原本是類人生物對自己使用的、使之變得類似於人類的法術,但是經過伊斯人的改造,持續時間更久。不過法術的局限性仍舊存在,隻能略微改變容貌成為一種固定的模樣,受傷時也許會變回原本的樣子。
伊莉莎催動咒語,感覺到幻象的外表輕輕籠罩住自己,就像是覆上了一層麵具,她步履輕盈地跳下床走向落地鏡前,鏡子中的少女一頭茶褐色的長發柔順地傾瀉而下直到腰間,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見底。
“林原……鏡,”她向著鏡子裡的少女伸出右手,鏡子裡的自己也伸出手,仿佛要隔空相觸,她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嘛,在這一團亂麻的世界裡,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