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眼角的餘光裡,鹿見春名能看到有輛黑色的車沿著街道行駛。
黑色車與他擦肩而過時,鹿見春名很輕易就能看清車裡人的長相。
坐在副駕駛的是個帶著圓頂黑帽的銀長直,開車那人的打扮很像銀長直的複製粘貼,隻不過是顏值低配版。
鹿見春名看了一眼就確定這倆人是琴酒和伏特加了。
他們從穿著打扮到表情神態都像手裡沾了好幾條人命,讓人一看就想鞠躬大喊大哥您辛苦了。
黑色的車輛以不疾不徐的速度沿著街道駛過,原本慢悠悠走在街邊的銀發少年下一刻便憑空消失了。
開車的伏特加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悚然一驚。
——後視鏡中倒映出銀發金瞳的少年。
在他未曾發覺地的時候,車的後座不知不覺地多了一個人。
琴酒通過後視鏡瞟了鹿見春名一眼,“你最近好像卷進了很多麻煩事裡。”
鹿見春名歎氣:“誰說不是呢?”
雖然他不怕這種事,但是這不意味著他想天天遇到殺人案。米花町的犯罪率已經高到他懷疑這幫偵探釣魚執法刷業績的程度了。
駛出東京郊區,在經過一個岔路口時,車緩緩停了下來。
車門被人打開,穿著一身管家製服的老者對琴酒微微頷首。伏特加會意地下了車,由管家接替了駕駛位。
琴酒往後座丟了一個黑色眼罩。
“這是慣例,你應該沒忘吧。”
“我以為你至少能看出來我是個智商正常的人類。”
這不是忘不忘的問題,誰不知道這眼罩是乾嘛用的?
鹿見春名接過眼罩,神色自如地戴上。
伏特加戰戰兢兢:“大、大哥……?”
琴酒麵無表情地揉皺了手中的眼罩,直接把手伸到座位一側的口袋中掏出了槍,開始上膛。
伏特加驚恐:“大哥!使不得啊!”
伏特加就差撲上來摁住琴酒手裡的槍了。
琴酒側身,將冰冷的槍/管抵在鹿見春名的眉心。
鹿見春名很無辜:“哥,你有點狂躁。”
伏特加內心在尖叫。
琴酒冷冷地盯著鹿見春名。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鹿見春名大概已經被琴酒在內心裡用各種審訊手法折磨地死上幾十遍了。但很可惜,鹿見春名此時已經戴上了眼罩,根本接收不到琴酒的挑釁。
“你應該管管自己的嘴巴。”琴酒冷冷地說。
“管不住,”鹿見春名誠懇地說,“有本事你把我殺了吧。”
他身體放鬆神情自然,半點沒有被人威脅性命的緊張感。
琴酒……琴酒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他額角抽了抽,隱忍地收回了槍,轉身坐了回去。
幾秒之後,車輛發動,再次行駛起來。
黑色眼罩之下,鹿見春名閉上了眼睛。
雖然不太了解這個以酒為代號的組織到底水有多深,但想也知道,任何試圖藏在幕後的犯罪組織BOSS都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藏身地。
鹿見春名當然不介意戴眼罩了,畢竟他又不是隻有一雙眼睛能看到。
——藏太也是他的眼睛。
亞人能和IBM共享視覺,雖然藏太存在的時間無法很長,但足夠鹿見春名記住去BOSS住處的路了。
黑色的幽靈安靜地坐在車頂,將沿途的一切納入眼底。
鹿見春名都想好了,雖然他現在是這個犯罪組織的一員,但誰說他不能當二五仔反水了?
萬一這個組織快不行了,他也可以做個汙點證人戴罪立功,拿BOSS去當個交換條件嘛。
*
揭開眼罩下車時,鹿見春名看見了一座洋樓。
這座奢華的洋樓顯然建在某個深山之中,鹿見春名特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中顯示著“服務區外”的字樣。
他跟著白發蒼蒼的老管家走進洋樓之中,經過玄關和長長的走廊,進入了書房之中。
琴酒沒有跟著鹿見春名一起進入書房,他隻看見了書房內坐著個背對著他的老人。
書房內有一整麵牆都做成了落地窗。那位先生坐在輪椅上,看著明淨的玻璃窗外的濃綠色。
管家先生恭敬地上前,推著烏丸蓮耶的輪椅轉過身來。
這位犯罪組織的BOSS是個麵無表情的老人,有著十分有記憶點的鷹鉤鼻。
從麵相上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鹿見春名如此在心中評價他的頂頭上司。
BOSS緩緩對鹿見春名露出了一個笑,對他招了招手。
鹿見春名從善如流地走上前,對他低下了頭。
他仔細地打量著鹿見春名,視線緩慢地移到他的臉上,又與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睛對視。
短暫的幾秒過後,老者盯著鹿見春名的眼睛,突然突然出聲了。
“你的後遺症又發作了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凝視著鹿見春名的麵容,像是在尋找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