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個班快兩年了,到現在都無法融入集體,班裡不少人的名字她到現在都沒弄清楚。
她更不清楚的是,為什麼周錯已經朋友成堆,他依舊鍥而不舍地在她身後跟著?
下課鈴一響,陳聽得到了解脫,萬幸的是她的手還沒廢,一向懶散慣了的陳聽,難得提快了腳步,直往體育器材室衝。
她想把這燙手的球拍扔進器材室,一輩子都不願意再拿起,她現在看到乒乓球就想吐。
“陳聽。”
周錯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破了剛剛的包圍,窮追不舍地跟在她的身後。
不論陳聽跟他的距離拉得有多遠,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追上來 。
“陳聽。”
他連喊了幾聲陳聽才答應:“嗯。”
“今天輪到我掃地,放學的時候你等我一下吧,我們一起回去。”
“不行”兩字卡在喉嚨還沒說出來,周錯就把球拍往框裡一扔,轉身就跑,邊跑還邊拿手捂住雙耳,顯然已經猜想到了陳聽會拒絕,但他選擇無視。
見人腳底抹油溜了,陳聽不得已把就要脫口而出的那句拒絕的話語給咽了下去。
放學的時候,陳聽沒見到周錯的人影,猜測應該在鈴聲剛響的時候就跟著人潮擠出了教室。
她坐在位置上,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背上了書包,走出了校門。
上午那點雨並沒有給炎熱的夏季起到什麼降溫的作用,反倒是到了六點左右,天邊的太陽依然黃得跟個大圓蛋黃。
原本潮濕的地麵也被烘乾,從乾燥的地麵看不出一絲下過雨的痕跡。
蟬鳴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伴著夏日的炎熱,鑽進耳朵,吵得人心煩意亂。
陳聽站在路口,看著對麵紅綠燈裡麵的小紅人原地踏步。
隻要過了這個紅綠燈,再直走一百來米,陳聽就到家了。
紅綠燈上的紅色數字,由雙數轉為單數,眼看著就要跳到零。
陳聽鬼使神差地轉了一下頭,看著背後空蕩蕩的,她不由暗想。
周錯不會在學校等她吧?
剛有這樣的想法她又立馬自我否定。
他應該沒那麼傻,去教室看她桌子底下書包都沒了,他應該就不會在那等。
站在身旁看手機的人,突然移動了腳步,陳聽跟著抬頭,看著前方的紅綠燈已經由紅轉綠。
她慢慢跨出步子,走了一半,心突然一橫,無奈地歎了口氣後,轉身往回跑。
她家離學校有點距離,一般陳清騎電瓶車送她都得將近二十分鐘。
等她跑回學校時,永遠擁擠熱鬨的校門口如今隻有寥寥數人。
剛到門口她就後悔了,她跑回來乾什麼?周錯又不是找不到路,再說她課桌裡書包都拿走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肯定回去了。
周錯會不知道?
陳聽一邊痛恨自己腦抽,頭一邊往旁偏,就這無意的一瞥,讓她看到了抹熟悉的身影。
校門口的轉角處是小學部那些小學生每天放學等自己家長來接的地方。
那個地方常常站著三四個等家長的小孩。
周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站在孩子堆裡異常紮眼。
他垂頭喪氣地低著頭,像隻受了委屈的大狗。
“周錯。”陳聽慢悠悠走到他麵前。
周錯聽到聲音,抬了點頭,看到是她後,又把頭偏了過去。
陳聽眉心跳了跳,這人什麼意思?在鬨小脾氣?
“陳聽。”周錯悶悶不樂地開口:“你總是把我忘記,你總是不記得我。”
陳聽聽著他這話覺得沒理:“我好像沒有答應要等你吧。”
“你也沒拒絕”。
“我是要拒絕的,你知道,是你自己跑了,你這屬於耍賴。”
“我沒耍賴。”周錯死不承認,猛地把頭一抬,雙眼不再回避,直直注視著她:“陳聽。”
“乾嘛?”陳聽:“你再怎麼喊你這也是耍賴,你今年多大了還……”
“你要不要試著喜歡我一下?”
他突如其來的話讓陳聽失去了開口的能力,她微微張著嘴巴,嘴裡卻一個字都無法吐出來。
陳聽愕然地站在原地,樹上的蟬鳴突然拉得好長,時間在此刻定格,眼前的周錯神色有些慌張,又是低頭,又是用手摸脖子。
耳廓已經紅了一片。
陳聽憋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中暑曬傻了吧?”
周錯顯然沒想到她的答案會是這個,眼睛一蹬:“我是認真的。”
“好了。”陳聽抬手阻止他那些即將要脫口而出的話:“今天確實有點熱,你曬出問題了很正常,我可以當沒聽見。”
見她要走,周錯立馬跟了上去:“我沒中暑,今天根本都不熱。”
“沒中暑說什麼胡話?”陳聽眼神避開他:“我們才認識多久,根本都不熟好不好。”
周錯衝到她前頭,倒退著,想與她對視:“小學就認識了。”
陳聽輕而易舉地繞開他:“我根本不記得你。”
“可我記得你。”周錯再此繞到了她麵前,這次直接把陳聽逼停:“我很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
他的話太過於直白坦率,把陳聽靜得如死海的心激起了一層又一層海浪,陳聽被這巨浪打得措手不及。
她失去了還口的能力,兩人就這麼麵對麵地站在烈陽下,僵持著,誰也沒動,誰也沒再開一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