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仿生人的核心碎片都被收集取出過了，所以處理的是無意識的軀殼。

之所以是大部分……

淩鈺低頭看著自己正準備扔進煉爐的某個仿生人，翡翠綠的玻璃眼睛冷冷地看著他，還轉動了幾下。

所以這是有意識的仿生人？淩鈺感到有點驚悚，先不說有意識體的他真下不去手，就是在一堆仿生人中被這麼緊緊盯著真的很——

之前很好心的大哥似乎注意到這裡的異樣，走過來看了眼，淩鈺發現剛才還盯著自己看的仿生人瞬間和其他仿生人彆無區彆，一股涼意爬上脊骨。

“愣著乾嘛，趕緊乾活，等會兒督管會來催。”

大哥走了。

仿生人廢棄處理站裡依舊是反射著銀光的金屬倉庫，四處亂七八糟的都是仿生人。偏生這些仿生人都極其像人類。如果人類躺在這裡恐怕還真區分不出來。

和淩鈺一樣穿著統一工作服的新人類在麻利地把仿生人丟進煉爐，煉爐火焰旺盛，仿佛給整個冰冷倉庫積加了暖意。淩鈺卻感覺恐怖又蒼白。

剛才那個大哥在一開始進門說自己新來的而拍自己肩膀的時候淩鈺就發現了，生硬的機械硌的難受，他毫不懷疑自己的肩膀腫了一塊兒。

整個眼前的畫麵都讓人痛苦——定製戀人？為什麼要製造又銷毀？

自己下懸浮公交應該沒下錯站，那個站不應該是零件批發市場嗎？為什麼前幾分鐘還在機械維修店的女孩卻在這裡並自稱009？為什麼要談宇宙裂隙遊戲的事？虛擬明星喝西北風是什麼？VB67主腦？工作效率？沒有工作的廢物？

還有卡池到底出了什麼東西？

一個一個問題突然湧上心頭，淩鈺頭皮發麻，本來壓抑的很好的情緒也變的奇怪——

［第一本能自動運行……］

一行銀灰色的小字從淩鈺眼前飄過。

胸口那個金黃色軟軟的小鳥縮成一團，仿佛是這裡唯一的暖意，帶著生命的餘溫，熱昏昏的。

淩鈺掩藏在麵具下的臉也如同手腳一樣冰冷，沉默地繼續仿生人廢棄處理工作，淩鈺又不合時宜地想到了營養劑，想到了困住脖子的基因鎖環。

基因鎖環，這個怎麼處理？簡直像定時炸彈一樣讓淩鈺好不安生。

所幸後麵的仿生人沒有突然睜開眼睛嚇他一跳了。

天昏地暗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他工作人員去取餐進食，淩鈺跟著去，依舊是高級營養劑，仿佛這個世界人們都不重口腹之欲。

淩鈺麵無表情吃著，正好那個大哥也過來，“看你很不適應，要休息嗎？”

“沒，我還好。總要適應的。”淩鈺看著旁邊自然坐下的大哥，因為所有人都穿著統一工作服戴著麵具，淩鈺隻能看出大哥的體型。

比他高，也壯。

聲音粗獷。

淩鈺不知道這位大哥突然過來是什麼意思，為了不多說多錯，他依舊安靜地吃著營養劑。

“我是——”聽到聲音頓了一下，淩鈺下意識抬頭看大哥，卻聽到警報器仿佛年久失修般再次響起來。

“封必午。”淩鈺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個叫封必午的大哥已經徹底離開餐廳，頭頂廣播劈裡啪啦地宣告，“有仿生人逃離，編號33。”

“請督察隊迅速集結——”

淩鈺趕緊將手中的營養劑吃完，跟隨大部隊。但在拐角卻被33仿生人威脅住了，正是之前睜眼的那個仿生人。

不是錯覺，淩鈺一邊感受著脖子上的涼意，一邊感慨，果然是活的。

淩鈺自打來了這裡就諸事不順。開局哈西貪蟆逼迫，後來玩家009脅迫，現在又被仿生人要挾。

沒有實力真是處處受限。

如果不是時間太短……淩鈺的心臟縮在一起，倘若再給他點成長時間，他絕不會如此被動。

“基因鎖環……”身後是仿生人33輕聲呼氣，有一說一，這仿生人挺高級的，呼吸係統這種細節都沒有放過。

“你不是這裡的……你是玩家？”33自言自語，很快，淩鈺就發現自己不在原地了，那是另一個空間，艙體。

巨型艙體。

“聽說最近來了很多宇宙裂隙玩家，真有意思不是嗎？我們仿生人……”33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但淩鈺沒有看見人，他在巨型艙體裡麵，活動一下四肢，淩鈺感覺自己人生真是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