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
骨溪說了什麼,但話很快就在周圍不斷的轟鳴聲中聽不清了,淩鈺抬頭,正看到6333星上高懸的炮火,無數蟲艦黑壓壓地聚集在一起,給人無限的壓迫。
慘叫在周圍蔓延,似乎有人想要衝過來要挾他們一樣,卻在半路被拖走,血痕貫穿了整條長街,蒼白的天色朦朧而割裂。
身後還有接待的人急匆匆地跑來,畢恭畢敬地對著骨溪道歉,“感謝大人願意合作,這次是我們招待不周……”
“那些是……”
淩鈺沒有遵循自己跟班的人設,而是蹙眉看著周圍荒誕的景象問著追出來的人,來的時候這邊還是清淨的整潔的,如今卻仿佛什麼被掩蓋的東西終於流露出來了樣的。
“蟲族——”接待的人麵帶恐懼。
反而是骨溪拉住了淩鈺,“是X係蟲母,她在撫育新生的蟲卵,所以急需大量資源。”
“抱歉,可我也不是什麼好人,蟲族的本性……”
骨溪像是笑了一般,隻是那笑容裡帶著些許諷刺一般的陰暗,“淩鈺,還記得我上次離開貝星的時候說什麼嗎?”
“再次見麵,我們可能要拿槍指著對方。”
“我是蟲族,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骨溪突然正對著淩鈺,站在他麵前,兀自鬆開了手,“我相信你也沒有多麼認真,為了我們都不那麼難看。”
“分手吧。”
“放心,你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
卷著血腥的風混著砂石吹過淩鈺的臉,看著麵前骨溪那張揚卻優雅的笑容,淩鈺張了張嘴。
他從來沒有忘記,從一開始他就不看好,至於貝星那次回來說的話,他也不是記不得。
隻是……經曆了這麼多,骨溪又是給自己找身份又是什麼的……他還以為,不會那樣的。
“你不覺得太突然嗎?”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淩鈺怔了下,也沒有收回的欲望。
“你們玩家……又有多久的時間能讓你們準備好麵對這些衝擊呢?”
骨溪沒有回答淩鈺的問題,而是反問。
半晌,在兩人無言的寂寞中,骨溪又垂著眼簾交待著,“你卡池能抽出來的……大概都是各種族的掌權者,如果好好利用,也許你會是你們貝星活的最久的人。”
“如今有了時空蟲的身子,你想要去什麼地方……也不需要我帶著你了。”
“所以,告辭。”
隨著骨溪話語最後的一個音落下,對方倏然舒展了巨大而鋒利的蟲翼,撕裂了空間痕跡,陡然沒入身形,消失不見。
仿佛一切都是夢一般,連同這幾天的共處。
淩鈺說不上怎麼想,就是有些茫然。就像骨溪說的那樣,自己也沒有那麼深刻的對骨溪的感情,隻是對方帶著自己來到了蟲族,又一言不發地丟下他自己走,顯得自己很像是被拋棄了一般。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自己一個人來到這裡,一個人留在了6333星。
周圍是肆虐的炮火轟鳴,是慘痛的喊叫,是有人拽住他的褲腿,在看到他頭頂那觸角和身後的尾鉤後,赫然嚇死,蒼茫地逃竄。
身後的接待人還在擦著汗,“這位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淩鈺緩緩地開口,沒有再給接待人增加壓力,他的心情出奇的平靜,或者說,潛意識他就知道,早晚有這一天。
但也不是沒有好處,就像骨溪說的那樣,他有了時空蟲的身份,甚至比星艦好用,來去自由,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樣隻能借住彆人的身體。
舒展開自己身後本能的蟲翼,隨著酥麻肆意的感覺流竄在指尖,淩鈺控製住身後的蟲翼,離開了這個地方。
但他並沒有完全離開6333星。
漫無目的,遊走在整個6333星蒼茫的大地上。6333星是一個普通的不算高等的星球,原生是海洋世界,如今卻早已是沙漠一般的荒涼,更匡論頭頂那層出不窮的攻擊。
四處望去,很少見到人煙。
即使人,是指其他宇宙種族,也見不到了。
淩鈺終於在很久後停留在背風岩石的後麵,眺望著遠方,他確實不知道自己要乾什麼,如果說內測一開始是為了活著的話,如今經曆了那麼多,他早已不是活著就很艱難的階段了。
一開始,因為貝星的異樣,他是想要找到其中緣由,介於有可能發生的宇宙戰爭,想讓貝星——至少讓貝星不要受到乾擾,但這個目標太空太大了,以至於很多時候他選擇做什麼,都是靠著自己的心情。
也許那個玩家說得對,6333星的未來,也可能是貝星的未來。
那他呢?
他要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