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時候,陳浩躊躇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和爸媽交代,他家境貧寒,當初為了供他上大學,爸媽想儘一切辦法,逼著分數更高的雙胞胎姐姐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又怕姐姐外出打工會不把錢打給家裡,硬是讓姐姐找了個離家近的飯店收銀員的工作。
每次姐姐發工資的時候,爸媽都會第一時間把錢從她的卡裡轉到陳浩的卡上,爸媽也會給一部分錢,讓他在校的日子可以過得極其舒坦。
其實說起來,姐姐不應該是姐姐,陳浩出生比姐姐早幾分鐘,他爸媽為了讓女兒更好地照顧兒子,刻意讓妹妹做了姐姐,陳浩從哥哥變成了弟弟,每次兩個孩子吵架打架的時候,他爸媽都會偏向他,理由是姐姐要有姐姐樣,大的要讓著小的,姐姐要讓著弟弟。
可是,姐姐也想不通,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姐姐,姐姐不是生來就是姐姐的,按照陳浩爸媽的理論,姐姐才是小的那個,應該被讓著。爸媽比姐弟或者兄妹都大,為什麼總是幫著一個一起欺負另一個?
後來兩個孩子知道真相後已經是比較大的年紀了,多年來的規訓早就讓她們習慣了對調的身份,陳浩更是享受慣了高高在上如同太子的身份,從內心到行動都不想做一個哥哥來照顧妹妹。
而“姐姐”在多年不公的打罵中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反抗是無用之功,換來的可能是更重的冷嘲熱諷、肆意謾罵和毒打,乾脆直接提都不提換回來這件事。
隻是每個寂靜而孤獨的夜晚會回想自己原來是應該被照顧的小的那個,被迫變成了姐姐,想著多年被拉過的偏架,在家裡仿佛二等人的待遇,偶爾也會哭濕整個枕頭,她委屈。
她真的很委屈。
本來以為好好讀書、好好學習,她努力為自己在高考中爭取了一個好成績,從小到大每次考試她都比“弟弟”分數高,這次也不例外。
在飯桌上的時候,她看著爸媽因為多年在工地做苦差事力氣活操勞到粗糙地不成樣子的手,打算提出貸款上大學,她剛剛張開嘴,就被媽媽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丫頭,你也知道咱家啥情況,爸媽實在是供不起兩個大學生。要不,咱不上了,你去打工吧,咱們一起供你弟弟上學。”
媽媽開口講了為難的話,總是這樣,媽媽老是被推在前麵,說出最差的結果,來唱白臉,而爸爸總是裝做好人,顯得他是被迫的,時不時還站出來打個圓場,是一個紅臉的角色。
也像她和她所謂的“弟弟”,老是她在前麵挨揍,而他總是站在一旁觀看。
女人總是被推到前麵,做最壞的事,挨最狠的罵,而男人站在後麵藏著躲著,默默地吸收著最多的利益,隱藏著他們才是既得利益者的身份。
“我們家可以貸款啊,可以辦助學貸款啊。”姐姐麵色發白,嘴唇為顫著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你這死丫頭咋這麼不懂事,貸款不用還嗎?你弟弟上大學還貸款,在學校多沒麵子,咱家在村裡還不得被人笑話死?”換來了母親的怒罵,但她似乎沒做錯任何事情。
“丫頭,爸媽確實不容易,爸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再乾幾年,爸知道你委屈,但爸真的沒辦法,爸也想看家裡的兩個孩子都上大學,但爸真的供不起了,貸款貸下來可能爸也還不了,爸真的沒辦法了。”
爸爸一隻手捂著額頭,遮住了眼睛嗚嗚嗚地哭著,哭半天也沒看見一滴眼淚在臉上滑落。
看吧,總是這樣,一白一紅,還有個吃既得利益的男的。
她其實不想妥協的,但是沒辦法,通知書來了她爸媽藏通知書,她從家裡的角落裡翻出來後,她爸媽乾脆撕掉,她開學時間到了準備去學校,她知道自己去學校後學校一定會幫她,自己就能上大學了。
暑假的時候自己做暑期工賺了一些錢,她打算用這筆錢買車票,可能是為了逃稅的原因還是其他原因,老板給她的全是現金。
她下班後小心翼翼地把這筆錢藏好,她們村子小,沒有銀行自助機,隻能明天再去其他地方把錢存進卡裡。
卻不想一早起來摸錢的時候,錢不在了,她發瘋一般在家裡各種翻翻找找,不停地問家裡人見沒見到她的錢,她辛辛苦苦乾了兩個月的血汗錢,她要買車票去大學報到上學的錢,就這麼沒了,卻沒人承認是誰拿走的。
不去工作,挨打;想去外地打工,挨打;依然想上學,挨打。
就這麼打啊打啊,她認命去飯店做了收銀員。
她爸媽拿走了她的工資卡,美其名曰幫她保管攢嫁妝錢,背地裡卻一發工資就打給了兒子當生活費。
她寒心,可能是心太寒的緣故,她懶得管這些事。
她本該上大一下學期的時候,媒人上門說了一門親事,鄰村一個比她大十三歲的瘸子願意出二十五萬的彩禮娶她,還保證扶持她的弟弟,她的弟弟就是他的弟弟,她的工資婚後依然由娘家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