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魘 從火焰與噩夢中誕生的,是不……(1 / 2)

星辰 Ocean Stars 安若以寧 4259 字 10個月前

1.

睜開雙眼,能夠看到的仍然隻有一片黑暗。

在這具身體裡猛地醒過來,空氣像海潮一樣湧進原本已經毫無生氣的肺葉裡,他被那股巨大的壓力壓得仿佛有那麼一瞬窒息,於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身體依舊沉重,好像被無數的東西壓著,原本停滯了的血液開始迅速的恢複流動,心臟比平時跳得要快上兩倍也不止。毫無知覺的身體開始逐漸的蘇醒過來,全身都被一種缺血時的酸麻感籠罩著,他試著動了動手指視覺的恢複雖然緩慢,但是慢慢的也看得見一些東西,身體的知覺也開始加快的重新彙聚到大腦中來。

他在心中苦笑了一聲:還真是不讓我死啊。

身上的重量慢慢的變得明顯,呼吸不暢也不再是因為肺葉的過度擴張,渾身的酸痛也不再是因為血液流動的不暢。

他被壓著,而周圍令人忍不住作嘔的腥味他也再熟悉不過。

“血腥味!”他心中猛地顫了一下,使勁的去移動自己被壓住的手臂和雙腿,那些壓在他身上的東西移動了一下,原本在他周圍穩穩的架出來的一個三角形的小空間立刻崩塌下來。

一張臉撞擊在他的胸口上,寫滿驚恐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臉上的血液還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落在他胸前裸露的皮膚上。

一陣惡寒直透心底,他更用力的掙紮著。也不管雙手雙腳踢到碰到的是什麼,隻是發瘋的把所有堆積在自己身邊和兩旁的東西儘量遠的推開。

火光忽然透進來,原本隻是隱隱約約看得清的周圍忽然亮了起來,他用儘全力朝著火光那邊怕了過去。

身上的壓力忽然消失,但空氣卻依然渾濁。

他用儘力氣支撐著身體的重量,這時候心中略微一寬,再也忍不住翻騰的胃,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等到什麼也吐不出來,他回過神來,雙手已經再也支撐不住他的重量,他側過身,仍然背對著自己爬出來的地方趟了下來。

他知道身後是什麼,隻是沒有那個膽量去看。

努力試圖壓製住從心底不住的竄出來的顫抖,試圖平靜情緒來思考眼前的狀況,忽然一絲焦糊的味道傳進鼻孔中。

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掉下來。

“嗬嗬,終於他媽的知道什麼叫出生入死了。”眼淚啪啦啦的落下來,但是他卻笑了。

既然你們都不讓我死,那我就活給你們看吧。

努力地撐起似乎脫力的身體,他轉過身來。

那是一堆屍體——原本應該是堆成一堆,卻被剛剛爬出來的他弄亂了,有的屍體麵前可以看清樣子,有的卻已經被剁爛,連性彆和年紀也看不出。

他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走到那堆屍體旁邊,地上的血彙成一灘,他赤著腳,每走一步都隻覺得一陣陣的寒氣從腳底冒上來,但他仍然走著,雖然是木然的,機械的命令著自己往前走著。

他的目標,是一把劍。

那把劍被一個男人握在手裡,他看不清那男人的長相,隻看到那一雙眼睛,雖然死了,在夜裡也被窗外透進的火光照得明亮無比。

走過去,撥開身邊的幾句屍體,他開始掰著握在那把劍上的手。

有人點火,那就意味著殺了這些人和自己這個身體的人還沒有離開,雖然他們已經點了火,但是沒有人能保證他們不會回來,而這堆散亂的屍體,他就是想裝屍體,估計也是蒙混不過去的,唯一能夠讓他還有機會一搏的,是武器。

他死過一次,他知道那種恐懼,那種痛苦,他不想再來一次。

火燒得近了,但是他的手上仍然用不上幾分力,人死前最後的力氣是很大的,握得死緊。

濃煙開始湧進這件寬大的屋子裡,走道兩頭都有火光透射進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放棄了去拿那把劍。

火燒的這麼大,應該沒有人會進來了。

他環顧了屋子一周,最後認命的歎了一口氣。

他從麵前的男人身上解下了那件披風,雖然已經浸了一些血,但是他還是放在腳下的血泊裡,把它浸透了,拿起來放在眼前,他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拿著披風走到屋子的一個角落裡,把身邊的木桌椅全都踢開。

他又在濃煙中四周環視了一圈,暗暗地慶幸自己活過來的地方的建築並不是東方式的木質房屋,而是石築的。

他蹲了下來,把被鮮血浸的濕透的披風蓋在了身上,又扯過一角來覆蓋在口鼻上,濃烈的腥味幾乎讓他窒息和嘔吐,但是他努力地壓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自己的身後越來越熱了,大火應該已經燒到了這間屋子裡,他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無聲的留下來。

我要活著,既然我想死你們不讓我死,那麼我要活下來。

2.

熱量開始退去的時候,李煜背上的披風早已經被烤乾,背後的皮膚被熱量炙的生疼,但是他不敢回過身去,他知道,被燙傷了皮膚頂多留點疤痕,最後還是可以好,但是如果被濃煙窒息,他就要迎接第二次死亡了。

所以當熱量退去的時候,他激動地又一次哭了。

謹慎的轉過身,把裹得緊緊地披風拉開一條縫,他看到廳中的火勢基本已經滅了,但是似乎還有地方在燃燒,劈啪的聲音仍然很清晰,煙霧也依然很重,這時他眼中流下的眼淚已經不知道是出於恐懼,出於激動,還是單純的被煙熏之後的自然反應。他飛快的站了起來,動了動蹲了太久而酸麻的身體,向之前的那堆屍體走了過去。

焦黑的皮肉味道衝人,連已經習慣了血腥味的他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但是他咬了咬牙,仍然向前走了一步。

他要那把劍。

他不敢肯定那些殺人的人們即使看到這麼大的火會不會還守在外麵,火滅之後會不會進來檢查。

他還沒有離開危險,他需要武器,而被燒焦的人體,是握不住那把劍的。

他把還發燙的焦黑屍體挪開,如今身體已經沒有哪一出不是疼的,他倒也不再在乎那點燙傷。

那具屍體原本就在最上麵,那把劍在挪開了幾塊早已無法辨認的肉塊之後,露出了被熏得黝黑的劍身。

劍很燙,也很沉,他丟下披風,一陣濃煙攢勁嘴裡,他忍不住咳嗽了一陣,但是他很快屏住呼吸,忍著燙手的疼痛拿起劍來對著用腳踩住扯得緊緊地披風上一劍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