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對他說的話了麼。”平靜下來的兩人在中堂的兩側落座,大眼瞪著小眼。
“我也不知道,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風曌空又瞪了一眼對麵的女人,定定的看著她。“關於他,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她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的輩分還沒有資格知道這些極機密的事情,隻是師傅知道我一直想...”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不再說下去了。風曌空尷尬的笑笑,也沒有再問。
“那就沒辦法了,隻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他站起身,往樓上走去,回頭看了一眼還坐在原地發呆的女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走吧,上去看看他,這堂屋裡冷清清的,還是臥室裡暖和。”
正說著,樓上忽然響起一陣鈍響,似乎是什麼東西墜地的聲音。兩人都是一愣,又立刻反應過來,轉身朝樓上衝去。剛衝到樓梯口,風曌空正要探出頭去,冷月一把把他拉了回來,直跌坐在二樓的地板上。一柄劍哢的一聲砍在他腦袋剛剛所在的位置上,那一聲鈍響讓他心裡猛地一緊,冷汗又冒了出來。
冷月手一閃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迎著劍鋒衝了過去,接著一伸臂將刀鋒送到來人麵前,另一隻手纏住那人的手腕一擰,那柄重劍就落在了地上。
“風曌空你給我滾過來!”一麵製住麵前的人,一麵大聲的吼叫,風曌空的大腦斷線一刻連忙爬起來衝到樓上,那人看到他隻是一愣,但是冷月已經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力量卸了下去,於是甩開他的胳膊,把匕首又重新插回到腰間。
“風先生,這是。”蕭嵐倒在地上,直覺得渾身無力,剛才那兩劍已經是拚儘了全力,一鬆懈下來,已經再提不起一絲力氣。
“彆緊張,暫時沒有辦法細細的解釋。你站的起來麼?”
“站不起來,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
“那就在這裡躺一會,如果看到我那個小徒弟上來,也叫他在這等著。”
看看自己一身鎧甲,麵前這一男一女是絕對抬不動自己的,他無奈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兩人跨過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的蕭嵐,走進房裡,風曌空回身把門關緊了,按在門上定了片刻,回過神來,望著冷月的目光仿若閃光的寒冰。
“他為什麼會醒。”
“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是你,我會盯緊他。”
床上的人的睡眠似乎遭到了打擾,開始不安的皺眉和翻動起來,嘴裡發出低淺的驚呼。
“他在做夢。”
“是噩夢吧。”風曌空有些不忍,他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從何而來,但是他有一種抑製不住的悲哀。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血與火的地獄。“叫他起來吧,讓他睡著反倒是種折磨。”
冷月點了點頭,按在少年淡薄的肩膀上輕輕的搖了幾下。“起床了。”
床上的人猛地睜開了眼睛,似乎有些迷茫,又有些驚恐,眼中望著自己麵前的兩個人,一瞬間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睜大了眼睛直挺挺的躺著。
風曌空坐近一點,看著那雙蒙著迷霧的雙眼,淡淡的開口:“我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我說的話,但是如果你聽得懂,我需要你回答我。你是誰?”
風碧城按著劇痛的側肋站在城門前的石街上,那個迷蒙的黑影此刻已經不知去向。
他大口的喘著氣,冰冷的空氣湧進肺葉裡,像火燒一樣的疼。他乾脆坐在了地上。
這條石街是西唐的資助之下修築的,原本城內的道路窄小,許多西唐的商人來到之後,貨車居然無法進城,隻能停在城外。後來西唐大公為了表示對領主支持貿易的態度的感謝,出資修建了這條寬闊的石路。數代人過去了,西唐卻從未忘記這條道路的存在,時常派人來進行翻修更換,因此光潔的石板上更是連車軸都看不見。
一粒石子忽然滾到了他撐在地上的手背上,一彈一彈的滾過他的手掌,繼續朝前滾過去了。
他並沒有在意,努力的平複著呼吸。
但是,似乎是有意在捉弄他,第二粒,第三粒碎石滾過他的手背。他有些不耐煩,把手拿了起來,忽然卻又愣住,整個人猛地趴在地上。
他的臉色變了,瞬間白的就像一張紙一樣,他跳起來,跑到城門邊的台階那裡,推開昏倒在階梯上的士兵,飛快的衝上了城牆。
抬眼望去,遠處陰暗的光線下,天際線早已在一片漫天的塵土中消失不見。
他張大嘴呆愣了片刻,一轉身竄下城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