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射線從激光器裡發射而出,組成了密集的蛛網,水月千逃萬避,抓住空隙用槍打掉離自己最近的一圈發射器,向內步步逼近。
但越往內發射器的數量越多,射線的光源越強,攻擊力越強。水月躲避之間,逐漸感到體力不支。
突然,一道射線穿透了她的肩胛!
肩膀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水月一聲痛呼,抬臂打掉了那台發射器,用手捂住流血的傷口,繼續往前走。
正在難以應對的時候,她的腦海中傳來一道陌生的呼喚。
“過來。”
水月懵然一怔。
那是一道清澈的聲音,如同山間的聖泉般純粹。
“我在第三扇門後。”
那道聲音又在腦海間響起。
“這裡是安全的。”
水月驚奇於自己腦中竟然會出現陌生的傳呼,她懷疑這又是柯嘉的詭計,一時倍感猶豫。但遲疑間,一道射線又向她襲來,她險險避開,咬牙往第三個房間跑去。
第三道門並沒有密碼,門上有一柄不小的閥門,形狀像船隻上控製方向的船舵。
水月兩手握住舵把,剛往旁邊一折,便聽見身後激光發射器的聲音劇烈起來。
她回頭一看,驚見剛剛的激光雨正在逐步彙聚到一起,形成一速大炮直徑的總光波。
“該死!”
水月口中罵著,加速啟動閥門,但因為閥門太重,她扳起來十分吃力。
上帝保佑,彆讓我被大炮轟死……
她一邊默念祈禱,一邊搬動閥門,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激光炮集結完畢,嘩地一聲朝她射來!
“咚——”
千鈞一發的瞬間,閥門終於被打開,水月閃身避進門內,前腳剛進去,後腳就感到門後猛然一震!
那束激光炮射到了門上,把鋼製的門頂出一個凸出的輪廓。
水月靠在門上,長舒一口氣。
差點完蛋。
她慶幸地想到。
四周重歸寂靜。
眼前是幽藍的昏暗,水月看不太清周圍的情況,攥緊手裡的槍,一步一步往前麵走。
剛剛腦海中的聲音就是從這裡發出的。
那個人到底是誰?
她邊想便往前走,腳下忽然踩到一條藍色的光帶。
“蹬”的一聲,周圍的燈帶全部亮了起來,光線強烈到快照不出物體的影子。
水月本能地抬手擋住眼睛,再慢慢地放下。
視力逐漸地恢複。
漸漸清明的視線中,一副意想不到的畫麵走進她的眼瞳。水月承認,即使在多年以後,她回想起如今初見,依然避免不開那份曆曆在目的心碎與心悸——
在她正前方的玻璃培養艙內,立著一個漂亮的少年。
少年赤露著上身,手臂環抱護在胸前,下身穿著希臘式的潔白長裙,閉著眼睛,安靜地睡在水中。金色的長發流動著太陽的光輝,瓷白的肌膚像裝修匠刮在底牆上還未乾透的膩子粉。
他渾身插滿了粗細不一的管子,口中含著一小根透明的口條——應該是保證他能在水裡正常呼吸的器具。
水月怔怔地看著他,心中驚歎對方聖潔得不像一尊活物。
她屏著呼吸來到培養皿前,不自覺地抬手將手掌放上艙壁,輕聲低問:
“剛才……是你在說話麼?”
她小心翼翼地欣賞著對方的臉頰,卻見少年的眉心微蹙了蹙,在她貪戀的注視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眸裝著湛藍幽深的大海。
水月這下終於清楚地知道——
對方不僅是活物,更是尤物。
她料想維納斯未斷臂前的模樣也不至美麗如此——當然這是一個偽命題,因為斷臂的神塑才儘顯遺憾的淒美,就像固定在少年身上那些或銀白或透明的管道。
少年睜眼後瞧見她,眼睛漸漸瞪大,眸中閃動著無與倫比的好奇。
“你是誰?”
他微微張口,天真地打量著麵前的陌生人。
水月察覺到他的聲音其實並沒有通過他微張的嘴唇傳遞出來,而是直接進入了自己腦海,便更加確認了對方就是那個剛才與她感應的人。
“我叫水月,”她溫柔地笑了笑,輕聲地解釋,“剛才你感應了我,把我喊到這個地方來躲避外麵的危險。”
“我?”
對方微微歪了歪頭,似乎並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
“沒錯,”水月見他反應懵懂,接著說,“也許你是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向我發出了信號。”
少年怔了一會兒,緩緩說:
“原來是這樣啊。”
他似乎很輕易地接受了這個解釋,又繼續打量著她,隻是麵上露出了一點生怯的表情,像是很少見到水月這樣的人過來。
水月問他叫什麼名字。
“我叫……”少年的眼神變得有些迷茫,恍惚了好一會兒,才斷續地呢喃出兩個字,“……紫鞍……”
“紫鞍?”水月向他確認一遍。
對方先搖了搖頭,之後又把頭輕輕地點過,露出了一副好像連自己都不太確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