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唐季澤離開的身影，子涵依舊很緊張，握住衣角的手指還是沒有鬆開。

這樣一個成熟冷靜又聰明睿智的男人，給人的絕對不止是壓力而已。光是站在他的麵前，就已經很需要勇氣了，更不用說是處理如今天這般劍拔弩張的對峙狀況。

作為一個專業的演員，她自覺沒有能力冷靜地麵對唐季澤，即使是故作鎮定可能都做不到。

子涵轉回頭看向還在辦公室裡的語嫣，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有的時候真的很佩服她，麵對唐季澤這樣強勢的壓力，竟然還是這般冷靜。

抽走唐氏所有的資助，意味著JDS會失去將近百分之五十的資金，百分之七十的人力，以及之後所連帶的一係列不可預知的關係和援助。

“你知道的，”煜深低著頭疲倦地按住自己的額頭，他的心，此時空洞地仿佛沒有儘頭一般，延伸出無限的無力，“我們幾乎沒有勝算。”

“Don，”語嫣看著他沮喪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JDS是他們共同的夢想，是他們一起努力了三年的地方，想到這裡，平日冷淡的語氣也不由地溫和了一些，“不要這麼快放棄。”

“語嫣。”煜深抬頭對上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滿是堅定的鼓勵，情不自禁地將她擁進了懷裡。

“Don，”語嫣有些慌亂地想要推開他，她害怕他如此地觸碰自己。“放開我。”

“就這一次。”虛弱的語調，帶著一絲哀求，煜深脆弱地將頭埋在了她的肩膀上，環在她身上的雙臂也不自覺地收緊，“求你彆推開我。”

驕傲如唐煜深，卻一次又一次地為了她，放下自己的榮耀和尊嚴。語嫣想要用力的身體放棄了掙紮，她知道，她現在不能推開他。

允許她把公司的工作全部在家裡完成，允許她不用出席JDS的大小會議和宴席，允許她逃開任何她不想適應的場所，唐煜深對她付出這麼多，她不是不知道。他眼裡的難過，她也不是看不到，隻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回應給他任何感情。

一個他們都無法跨越的過去，將兩顆傷痕累累的心，永遠地分隔開。

子涵看著兩個相擁的身影良久，終於還是鬆開了握住門把的手，有些落寞地轉身離開。

“我先去準備一下。”語嫣微低著頭從煜深的懷裡退了出來，“具體的事情，明天開會我們再討論。”

“歐陽，”煜深恢複成平日優雅的紳士樣子，叫住已經要出門的語嫣，臉上的笑一如既往的溫柔，“謝謝。”

“不用。”語嫣頷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不用回頭去看，她也知道此時在他的眼裡，一定會有揮之不去的失落。不禁苦笑，自己還真的是個狠心的人，不管是對誰，都嚴厲地讓人避而遠之，然後在彼此之間豎起一麵高牆，將自己全然封閉。這其中，或許隻例外了一個黎子涵吧，還有誰呢？腦海裡突然就浮現出了那陽光一般燦爛的笑顏，等到語嫣發現自己走神的時候，嘴角已經不自覺地上揚了，眼光也不經意地捕捉到了那個越來越明晰的身影。“陳延？”

“歐陽小姐！”陳延氣喘噓噓地跑到語嫣的麵前，“還好你還在公司。”如果她已經離開了，他還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到她。

“出什麼事了？”看著他慌張的樣子，語嫣的心竟也跟著緊張起來，“你慢慢說。”

“我可以跟公司預支薪水嗎？”陳延認真地舉起手，起誓一般地開口，“我保證我以後一定會努力工作的！”

“你跟公司簽約還不到兩個月。”倒不是懷疑他什麼，語嫣隻是單純地想知道原因，“有急用？”

陳延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是誠懇地點了點頭。

“要多少？”語嫣一邊說一邊從包裡拿了一疊東西出來。

“五十萬。”陳延看著語嫣快速地在支票上填上了數字和簽名，有些呆滯地接了過來，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問，“不用辦什麼手續嗎？”

“不用，”語嫣好笑地看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是我私人借的。”

“歐陽小姐，”陳延狂喜地抱住了語嫣，僅止於一秒感激的擁抱，卻讓語嫣有一瞬間的失神，“謝謝你！”

“相信我，”語嫣似乎被他的笑容感染，臉上也帶著隱隱的笑意，“你今後賺的，一定比這些要多得多。”

“可以跟我去一個地方嗎？”陳延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之下，映紅在語嫣的視線裡。

“嗯？”語嫣有些疑惑地微抬起頭看著他，好像沒有辦法拒絕，輕輕地點了點頭，“好。”

語嫣跟著陳延到了醫院，就先留在一處等待，直到陳延又突然出現拉著她走到手術室門口時，她才知道了五十萬的用途。

“你的小孩？”語嫣有些驚訝地看著那個虛弱的嬰孩被推進手術室，努力搜索著記憶裡合約書裡的內容，“你不是未婚嗎？”

“不是我的，”陳延慌忙地搖著手解釋，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怕她會誤會自己，“是我好朋友的孩子！”

“這樣哦。”語嫣鬆了一口氣，才突然意識到，除了音樂上的天分和造詣，她對陳延的認識，幾乎僅止於合約書上的一切。隻知道他的家人有母親，連地址那一欄上陌生的地點和門牌號碼，都是她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

“歐陽小姐！”喜極而泣的阿邦突然就跑到他們麵前，對著語嫣一直鞠躬，“謝謝您！”

“阿邦！”陳延看到語嫣有些錯愕地望著他，趕忙拉起了阿邦對著她介紹道，“他就是孩子的爸爸。”

“哦，你好。”語嫣禮貌地點了點頭，“叫我歐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