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蘭蒂芙抬頭飛快瞥了眼瓦爾卡,然後又垂下眼瞼,良久後她隻聽到瓦爾卡一聲無奈歎息,並無他話。
“對不起,瓦爾卡。”蘭蒂芙抹了下眼睛說,“我沒有西格德說乾就乾的勇氣,也沒有艾沃爾能跟任何人做朋友的魅力,我整天隻是待在地圖室紙上談兵而已,現在最嚴酷的難題終於降臨到我們頭上,諸神黃昏終於開始了,我無能為力。”
說到這裡蘭蒂芙終於沒忍住哭了,淚水從她臉上落了下來,她自己心裡清楚她突然崩潰不隻是因為麵對嚴酷的局麵壓力太大而已,還因為自卑。她一直都清楚自己方方麵麵都比不上艾沃爾,沒有任何資本去和她較勁,就算蘭蒂芙認為自己已經拚儘全力了,然而不管是作為親人還是臣屬還是領袖,人們的眼裡艾沃爾總是最佳選擇,甚至……甚至哪怕就是他們兄妹倆真有一腿,作為伴侶,她也要差上一截,這一截就是不可逾越的鴻溝,蘭蒂芙永遠都無法跨越。
但是這些嫉妒和酸楚她從來不敢直言不諱,眼下也隻能訴諸淚水。
“這不能怪你,你也隻是做你的本職而已,”瓦爾卡握住蘭蒂芙的手安慰,“而且甚至還不止本職工作,我雖然不問世事,但也不是全然不知,我很佩服你,真的。”
“那你能為我預見一下今後我的路該如何走嗎?”蘭蒂芙搖著頭又喝了一大口酒,“我不想坐以待斃。”
“如果你想問我雷文斯索普今後該如何發展,我作為先知也沒法告訴你,那不是我要做的事,那是領主的考慮。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確實為你做過預言,反正你的頭發什麼的也不難搞到,就你之前落在我這裡的,好多呢。”瓦爾卡扯起嘴角笑了笑,“你的未來……有一個斷層,一片漆黑,我無法預見,我隻能看到在那之後你振臂高呼的樣子。”
“謝謝你的安慰,”蘭蒂芙知道瓦爾卡就是編話安慰她,得承認她的問題對瓦爾卡來說確實超綱了,“關於阿爾弗雷德和古思倫的話題就到此為止吧,現在我要不醉不歸。”
“樂意奉陪。”
於是兩個女人開始敞開肚皮喝酒,一壇接一壇,一罐接一罐,反正撒克遜人也不會那麼快打到家門口,在瓦爾卡家裡還是很安全的,什麼也不必擔心——暫時。於是蘭蒂芙果真喝到天旋地轉,頭暈目眩,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摸到床上躺倒的,但是有一點——她絕對沒有搞錯,也不會記錯。
她即便是醉了也還是沒走出瓦爾卡的小屋。
那麼現在她在哪裡?
蘭蒂芙坐起身看著身上厚厚的獸皮毯子,被橙紅燭火照耀的木屋牆壁,床邊上兩隻棕熊皮縫起來的毛茸茸的地毯,對麵牆上正對她的狐狸頭標本。
一切都這麼熟悉,她總覺得自己來過。
突然傳來的腳步聲把她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個年紀約莫在十六七的少年,有著一頭跟她同樣的橘紅卷發,臉上都是雀斑,一看到她就欣喜快走了幾步問:“你醒啦??太好了,我們都怕你起不來了呢!”
“你誰?”蘭蒂芙往後縮了縮問。
少年呆住了,嘴巴不自覺地張開,半天才摁著自己的胸口大聲道:“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弟弟吉恩啊!完了,完了,母親!!蘭蒂芙她變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