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很晚了,可是在洗漱完畢後我依舊睡不著,便趴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
“怎麼了,是還在擔心大我的情況嗎?”永夢從身後將我環住,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後頸,有些癢。
或許確實有擔心大我的成分,但更多的則是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憋悶,而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些負麵情緒訴說給他人聽。
我翻了個身,變成了麵對麵躺在床上的姿勢。因為怕鬼的原因我晚上睡覺一直有開燈的習慣,暖黃色的小夜燈讓我很好地看清了對方纖長的睫毛,以及藏不住的愛意。
“永夢。”
“嗯?”
“要聽聽我的故事嗎?”
“欸、欸?!等等,真的可以嗎,現在?我要不要去換一身衣服——”
為什麼你反應比我還要激動啊?
看著對方開始手忙腳亂地找衣服,我連忙將他重新拉回床上,不解道:“換衣服乾什麼,又不是去見家長,而且也不是什麼特彆重要的事。”
永夢呆呆地“哦”了一聲,而我也開始向對方講述起有關於我過去的經曆。
我媽是個單身主義樂子人,原本是打算這輩子都不要小孩的,因為覺得照顧孩子太麻煩。可偏偏意外就是來得那麼突然,無奈之下,她還是收養了當時被遺棄在醫院年僅十二歲的我,理由是孩子已經很大了不用過於操心。
十二歲以前的記憶我通通沒有,據我媽回憶,那時候我渾身是血地躺在醫院門口,並且頭部也受到了劇烈撞擊,全靠一口氣吊著。事後她還幫我查了全國的血液庫來匹配信息,可結果卻是查無此人,仿佛我真是從天上憑空掉下來摔成那副模樣的。
或許也正是因為年齡比較大了,在得知是被好心收養後我一直特彆感激老媽,以及在合租房裡一起擠著住的爺爺們。而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著也導致我很長時間對做醫生這件事有著幾近偏執的追求,最後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心理壓力讓我開始對醫生這個選擇產生質疑,直到放棄。
又或許還並未徹底放棄。
“……抱歉,我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永夢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說話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那段記憶對久美你來說應該很重要吧?”
啊,並不是這樣。
我搖了搖頭,對此也沒什麼好避諱的。那段白茫茫一片的記憶在我看來根本不值一提,也不知道怎麼的,或許是因為和老媽在一起的日子過於幸福,我在一直都非常害怕親生父母找上門來將我帶走,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那段記憶永遠不要想起來,而知道我過去的人也永遠不要找過來。
也正是由於這種擔驚受怕,我開始以各種方式在網絡上查找有關於多年前是否有十二歲女孩丟失的消息,想儘一切辦法反向避開過去的熟人,覺著這樣或許就可以一直保持現狀生活下去。
“可是萬一久美你的父母很愛你呢?”
“可能性不大,畢竟我翻閱了很多資料都沒有相關結果,當時和檀黎鬥談戀愛的時候對方也幫我找過呢。毫無消息隻能證明我的父母完全不在意我,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就是個孤兒,壓根沒有父母。畢竟全國血液庫都無法匹配我的DNA信息,這種情況太罕見了,隻能證明我壓根就是個黑戶。”
這麼說著,我悄悄捏緊了拳,手心裡冒出一層薄汗。
“這、這樣嗎。”永夢看起來還想說什麼,最後憋了好一會兒他卻突然來了句有些不太搭邊的話,“那當初你身上有什麼特殊的物件嗎?比如掛墜之類的?”
我怪異地看向他,吐槽道:“永夢,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不過非要說特殊的東西的話,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
“是什麼?”
“一盒沾滿我血的厚蛋燒,可能我重傷前正打包好了晚飯準備吃吧。”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我真的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的存在,沒有記憶與過去,甚至在得知bugster的存在後我還懷疑過自己不是人類呢。
寶生永夢若有所思。
“我記得黎鬥他好像之前給了你一個文件袋,裡麵是和你的記憶有關嗎?”
我:“……”
我:“……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這回事了!”
看著對方滿臉無語的表情,我幾乎是發揮出了自己畢生的演技來讓自己看起來純良無辜。其實此刻我心裡超級慌,因為唯獨這件事我完全沒有準備,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和永夢提。
檀黎鬥那家夥的確是個天才,哪怕時隔這麼多年他也能挖到我十二歲那年的所有信息細節。
那個文件袋裡的內容不多,但全都是關鍵信息點,邏輯非常縝密,而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我壓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一開始我還樂嗬著真是太好了那這樣就不用擔心被曾經的家人找上門來了,可檀黎鬥那貨真的太會拿捏我的心態了,還跟我分析了一通從彆的世界找上門來的可能性,因為不是沒有先例,而他就可以做到!
反、反正,彆人不問我就不說,就讓這個秘密爛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