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個夢,一個讓她渾身全是冷汗的噩夢。
睜開眼睛,梓默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口中的乾澀讓她喊不出一聲尖叫。
直直地望著前方的一片漆黑,眼神卻空洞地讓人感到心驚。
她伸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肩膀還有一絲殘留下的抖動。
不安地環視四周,看到對麵空蕩蕩的床,這才想起卓緋今天回家了,房間裡就隻有她一個人。
陽台上的窗戶有一扇被狂風擠壓地發出陣陣聲響,窗外風雨交加,這種天氣是她最討厭的,又濕又冷,並且沒有安全感。
從床上起身打算去將窗戶關緊,在接觸到被子外冰冷的空氣後,她的身體戰栗一下。這個房間裡沒有暖氣,但屋子卻是麵向南方的,所以在不下雨的冬天裡不用暖氣也不算太冷。
可偏偏這個冬天這麼難熬,出奇的冷到讓人無法忍受,睡到午夜喬梓默不但沒有感到一絲溫暖反而雙腳逐漸冰冷,噩夢連連。
走到窗前突然看到陽台上閃過一抹黑影,她顫抖地腳卻像生了根一樣死死地沒有移動半步,雙唇在黑暗的空氣中透著蒼白,因噩夢而漲紅的臉完全失去了血色,喉嚨裡像被某種東西哽住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床頭櫃上台燈昏黃色的光線被梓默的身體擋住了,她幾乎費勁地依靠著那僅有的慘光看清楚那窗子上映著的臉,一張早已被雨水澆灌地濕透了的臉。
那雙熟悉的眼睛,無比有神地對視指著她,就這樣靜止地站在原地,雖然隻隔著一扇窗的距離卻好像他們早已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知道他站在那裡有多久了,但他濕透了的身體足以說明他並非才來,他的臉比她的還白,就好像死了的人才會有的蒼白,梓默幾乎產生了錯覺,以為她看到了幻覺,和剛才那個夢一起串聯而起的幻覺。
風襲擊著沒有關緊的玻璃窗,發出有節奏地撞擊聲,從窗的縫隙中可以聽到隱隱作響的風聲。
她一下子衝到連接著陽台和房間的門前,暴雨就像等候已久的侵入者一下子蜂擁而上,讓她的皮膚被打的生疼,早已經冰冷的身體開始打起寒戰。
這個舉動就像一根針一樣刺入了晏澤的心中,藍色的眼珠就像波濤洶湧的浪濤幾乎將梓默淹沒。
他發瘋一般地拑住梓默的手臂,輕而易舉地將她拽入了房間,門被重重地摔上了,放出淒慘的聲音,室外的狂風暴雨一瞬間被關在了門外,他們的世界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他拉到了一起。
即便是那麼一小會兒,梓默的睡衣都已經濕了一大半,晏澤的那隻手出奇的滾燙,眼睛一刻也沒有從梓默身上移開。
“把衣服換了!”暗啞的嗓子低沉地驚人卻絲毫不影響他充滿霸道的口吻。
冰冷的肌膚和他炙熱的手溫度,就像冰與火,讓梓默感到前所未有的怪異。
他來了,每次他的到來都那麼突然,並且一次比一次來的瘋狂,晏澤的眼神有著讓人無法躲避的控製,就好像她的一舉一動無論怎樣都逃不過他的掌控。
站在陽台上兩個小時,雨水早已經讓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麻木了,可他就是不想離開。他隻能通過這種渠道,才能看到她平靜的臉,不帶任何厭惡的表情,可他就像陪著她,因為他看到梓默睡覺時的表情並不平靜。
“你……做噩夢了嗎?”
伸出手晏澤想替她擦去臉上的濕潤,卻被梓默下意識地躲了過去。
晏澤溫和的表情瞬間因為梓默的閃避而變得僵硬,他緊緊地繃緊的下巴就像岩石摩擦一般發出骨骼的聲音,口中緊咬的牙齒仿佛有著濃濃得血腥味,但那隻舉起的手倔強地不肯放下。
“你在怕什麼?”
冷酷地寒意自他口中吹出,將原本早已感到寒冷無比的梓默仿佛置身冰窖。心中的恐懼慢慢地從心口散布到全身。
晏澤粗魯地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前,怒意主宰了他的意識,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力量會為梓默帶來多大的痛楚,他的雙眼通紅,深藍中閃著血紅,有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妖異。
“放開我!”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卻隻是喊出了極其微弱的聲音,但這句話足以讓晏澤原本憤怒的理智燒成一片灰燼。
“喬梓默,你總有辦法讓我痛!”
不顧她的反抗,晏澤硬是將她拉至胸口,另一隻手用力地為她逐一將臉上的水珠擦去,可他早已濕透的手卻怎麼都無法讓梓默臉上的雨水擦儘,於是他越擦越用力,而梓默隻能皺著眉頭忍受著種痛意。
慢慢地,晏澤的動作開始變慢,直到僵直地停了下來。他審視著梓默的臉好像在懊惱為什麼梓默臉上的水沒有被自己擦去一點,又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夠了!”
梓默冷冷打斷了他的思緒,她不知道為什麼晏澤會變得如此古怪,但她沒有時間陪他一起發瘋,這樣的晏澤根本就是一個瘋子,十足地瘋狂。
“晏澤,你倒地要我怎麼樣?你要瘋,你一個人瘋,不要拉上我!我有我的人生,不要因為你討厭我就把你的毀滅拉上我陪葬!”
她討厭他,討厭他時而溫柔時而冷酷的舉動,更討厭他看自己的眼神,那雙碧藍的瞳孔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沼澤,隻要已跌入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