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又起了罷,已是深秋了。展昭倚在桃花樹下,看著漫天的落葉,飄散如碎去已久的心,麻木到忘卻疼痛。
月華也沒有錯的。然而錯的是誰呢?不愛何必娶她,娶了又怎不好好愛她。展昭頭昏沉得想要炸開。是自己錯了麼?不該在那鎮上對那人一見傾心,不該渾渾噩噩就去了陷空島從此不能自拔,不該放任情感驅除理智,不該把竹葉青混進女兒紅誤了三人終身。是那人錯了麼?不該故作小氣拿著名號說事實則找儘借口相見,不該把他誘到老巢自投情網,不該明知有虎偏向虎行,不該意氣用事冒儘天下之大不韙然後讓他收拾爛攤子。
展昭一遍遍地回想,腦中卻隻剩下模糊的影像。想來自己的記憶和快樂都隨那人去了罷。眼神空洞,空洞就對了,他眼中又怎麼能還有彆的事物存在呢。
公孫先生是不是早看出他們的關係了?這隻老狐狸,好像從來就沒有什麼事瞞得過他的眼去。彆人都說開封府的包大人是青天,隻有青天才知道這包大人被公孫狐狸欺得有多慘。不管包大人想做些什麼,公孫總是瞟一眼就戳穿,再瞟一眼就叫他上下不能。更不用提那四位有勇無謀的護衛了,簡直是連他都能耍耍的人。他耍還算不錯,要是不幸撞到了那人,不知怎麼死呢。
那人……展昭心口一顫,原來畢竟還是不能忘麼。這麼久了,仍是每天每件事都想得起來。月華已經把房裡所有白色的物件都清理了,就連她自己的衣衫,也不見一絲白色,她本來很愛的白色。月華,也算是苦了她了。展昭的身子順著樹乾滑下去,後背上粗糙的摩擦,像極了那人因練武而有薄繭的手掌。那繭自然是比他的薄得多了。展昭抬起手來,看著手心,目光茫然。
“貓兒……”
展昭甩了甩頭,難道已經有幻覺了嗎?怎麼那聲音又是如此的清楚,如此的……熟悉。
“貓兒……”
又是一聲。不是幻覺麼?展昭抬眼四望,不見人影。忽然一抹亮白在遠處一晃,晃得人眼花。
怎麼會是白的呢?這開封府已許久未見白色了。展昭揉揉眼,再看時,那白色身影竟向他招手,輕聲的嗔怨隨風送了過來。
“死貓,一定要白爺爺親自去請麼?”
展昭身子一挫,瞬即閃了過去。到得近前,那白影竟又在遠處。展昭低眉一笑,這死耗子爭強好勝的脾氣仍是不改,定要比出個高低上下來?無妨,陪著便是了。身形展開,收不住勢,卻始終追不上。
展昭停了下來,微微有些驚詫,怎麼白老鼠輕功忽然這麼好了?眼睛一霎,那白影已在跟前,笑得張狂:“展小貓,這次你可輸了罷?”
“是,展某輸了。”展昭眼光下垂,突然伸手,已把那人扣住,“你可還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