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堂四世 “是的,我有一個孩子”……(1 / 2)

“真的是無性生殖嗎?”友人對一位玩家所說的氪親生子很是好奇:“如果隻是給一個孩子,卻硬掛名在玩家頭上,總感覺是在幫遊戲養的。”

“而且家族那邊怎麼說,是去父留子還是聖母有感而孕?”

“有感而孕這種還是放了家主吧。”你難以想象:“怎麼想孤雌生殖也太為難人類了。”

“遊戲嘛遊戲,支持人類可以選擇孤雌生殖,XY係統中允許隻有X。”友人對此很有感觸:“我二周目遊戲通關了哦,太女的繼承人是我次女的女兒。大家都這麼優秀,讓我感動得想流淚。”

你也想流淚,因為這天差地彆的進度。

其實你並不在意自己的親子是什麼樣的存在,性格也好癖好也好,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也好,你認準的隻有ta的最終數值以及為你開拓家族的能力。這幾年真是鐵打的家族流水的少主,誰叫此款遊戲家族爭霸係統做的那樣好,你隻是稍微追逐了一下細節,到最後卻發現你真得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少主,才能有能力守住自己打下的江山。

隻是遊戲機製中少主直到四歲才能開啟培養界麵,你的評價是稍微顧及了一下兒童脆弱的身體和心靈,但不多。但在這種機製下,如果氪出來的真是個嬰幼兒,要你開啟賽博養娃之旅的話,你想你和遊戲注定有一個會爆炸。

好在遊戲並沒有那麼不分輕重,在點擊氪金按鈕下,你的屏幕過了一段動畫。

你與異能特務科交易了一麵“書”。

【“書”:寫在書頁上的內容具有改變現實的能力,前提是內容必須符合邏輯。】

可想而知,如果這種東西被其他人知道,會掀起多麼大的震蕩。但對於太安來說,在某種程度上它改變現實的能力更勝一籌,畢竟太安不講邏輯,隻講命令,這也是種田山頭火願意交出一麵“書”的原因。

她隻是想要一個“親子”,但在中央官員眼裡,這根本算不上親子,“神”的孩子不可能是“人”,通過書頁造的孩子,遠沒有她親生血脈的恐怖,和她遠不會有從腹腔哺育而生的孩子那樣親密的聯結。

在這一刻,雖然過程錯誤,但結果誤打誤撞的觸及了幾分真相——這個孩子依然是想要作為少主而出生的,即便這個家族家主的退位看似遙遙無期,導致ta的出生像個悲劇。

澀澤龍彥這件事的發生,是一起很嚴重的“政.治”事件,“書”的使用僅為其中一部分的賠償,即便這種用法暴殄天物,但所有上層官員最後都一致選擇同意。

但有一個要求。

“為了培養誕生的孩子對太安和日本的認同度,這個孩子需要從嬰兒時期養起。”

“四歲。”

“……好吧。”官員想,四歲也不是不能接受,好像太安的少主都是從四歲開始培養。果然,隻要太安族長並不更多的在意這個孩子,未來仍有可操作的空間。

隻要留給日本足夠的時間發展,或許終有一日,能摘下這頂永遠遮擋太陽卻又有必要的陰雲。

一行行文字落筆在一張看起來很樸素書頁上。

你以為自己真能體驗女媧造人的過程,沒想到最後人物模版還是係統提供。不過你也能理解,這畢竟是一款遊戲,所有比較重要的人物卡都是需要美術組和文案組的心血投入。畢竟最後都是召喚出來給你打工的,人物卡素質還是有點保證為好。

於是在一陣白光中,夢野久作出現在了你麵前。

“媽媽。”他喊出出場台詞,立繪旁彈出他的數值。

你和一旁觀看氪金出貨的友人確實都被效果驚訝到了。

“救命,貌美死了,這不是逼氪嗎?”友人恍惚。

“這款出周邊的話我確實會買。”你也為這有些非人的外表驚歎。

精神控製異能力者,戴著一頂深藍色小圓禮帽,同色係雙排扣西服下是一條淺色直筒短褲,再加上一條圍了幾圈的薑黃色圍巾,整個人透露出西洋風味的活潑與俏皮,表情也洋溢著甜甜的可愛。然而最吸睛的是他黑色瞳孔前亮黃色星星與空心圓圈圖案,透露出非人造物的精致與機械感。連妹妹頭的發色都是半邊銀白半邊純黑的,保證所有的玩家都能第一眼看出其中金錢的味道。

是那種帶出去炫耀很給玩家長臉的造物。

你的喜愛體現在遊戲裡的行動上,直接抱起了這個很溫順的孩子,以便於你能隨時觀察他的立繪。

“愛來自姨姨。”友人悄悄透露出她對這款少主的支持。

你倆對他的外形嘖嘖稱奇了片刻,最後友人建議你可以多玩一會,畢竟氪出來的模版角色玩速通流,還是太草率了。

“畢竟自己的仇還是自己報比較有趣。”

你表示會考慮她的建議,於是就帶著夢野久作參與了同太宰治的對話。

“這不是一場審訊。”你對太宰治說:“我沒有體罰和家暴的習慣,雖然你現在的身份並不適用於這個詞。”

沉默。

“我也不想在你身上檢驗你之前的學習成果,無論怎麼想都太丟臉了,對於你和我來說。”

還是沉默。

“現在在港口黑手黨?真是、好去處,希望這個組織之後也能存在,不過我想你並不在意這件事。”

很多人害怕聽到太宰治的話語,因為這個並不大的小鬼像是生來就對人的黑暗麵有精準的把握,他對生毫無欲望,於是肆無忌憚的戳人心肺、踩人痛腳,帶著將所有人都拉進黑暗的泥沼感。言語這項武器他運用的很熟練了,然而好笑的是,此刻他確實很難組織起一句回應的話。

或者說他冷眼看著這些話語下自己的狼狽,因為他確實一句話都對不上來。

比起反唇相譏,他更願意選擇逃避,或者說前一個選項本就不在所有人的選擇範圍之內。即便並不認為能與家主永遠不見麵,但絕不是在這種場合——

“如果有親子的話,那我們又算什麼呢?”

太宰治忍不住問:“完全沒有必要收養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更不用將家族的未來托付在彆人身上。”

“也不用將無所謂的意義強加給他人。所謂生的意義,死的意義,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

太宰治低下頭。

還是說,其實也知道其中沒有絲毫意義,不到萬不得已,不願意將自己的親生血脈放逐到永遠的囚籠裡?

如果這樣,太宰治真是要笑出聲來。所有人機關算儘,其實到頭來什麼都沒變。

“太宰君沒有資格指責我哦。”你覺得他的問題莫名其妙:“明明是太宰君自己選擇了叛逃。”

“當初的自殺也顯得很莫名其妙,簡直像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一樣。”

“是這樣啊。”

“是這樣的,後來太宰君選擇了叛逃,但與其說是叛逃,不如說是逃跑。”你嗤笑到:“完全想不出來你叛逃理由,除非你是個膽小鬼。”

“誒,是在罵我嗎?”

太宰治一愣,微微抬起頭來,一隻眼睛感到微微發熱。

“或許吧,總之和一個想死的人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你收回了刀,看著他熟悉的立繪,舊日回憶湧上心頭:“所以選擇放過你了。”

太宰治微微睜大眼睛,但他立刻明白了之後為何再也沒有有關於他的追捕,而很多曾經見過的人物對他的存在也沒了印象。

原來如此,原來這麼早就已經被徹底放過了,也被徹底放棄了,但太宰治感受不到絲毫的喜悅,反而是更大的困惑與虛無:“為什麼不放過自己呢?我不理解少主存在的必要,太好笑了,這個家族隻存在一種可能的未來。家主為此而死什麼意義也沒有,少主的繼位也什麼意義也沒有。”

直到現在,他也覺得太荒誕了,比活著本身還要荒誕。好像前麵無論有多少投水而死的人,狂夫依舊隻身渡河,最終溺死於河畔。重複的悲劇下,最終的死亡倒像是喜劇一般。

放過自己,這麼哲學?你眨眼,為什麼你的少主會想這些東西,好好地繼承你的皇位不好嗎?

看上去你的少主不成年,你就不會死亡,從而就無所謂將家族托付給少主。但這是個結局,每個玩家都能打出的結局啊,你很難解釋這是必經的一環,你是注定要死的,而且你很想要一個好結局——

你頓悟了,自殺狂竟是你自己。

“放過自己?太宰君想的太多了。”你歎氣:“不該想這些的。”

你沒有問他這些是怎麼知道的,因為這聽起來很心虛,你決定去論壇上搜尋信息,但對於孩子提出的問題,大人總有一句萬能的答複:‘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看來人永遠在走一個輪回啊。

“這句話送給你,放過自己吧。”你由衷建議到:“之前和津島修治的相處雖然結尾不儘如人意,但過程還算愉快。”

【放過我嗎】

“總歸是與太宰治沒有關係,之後大概也不會再見麵了。”

說到這裡,你有些傷感,但一本書總是會有個結局的,這段就留給中島敦吧,那個孩子總是要有一個怨恨的目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