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寒假之後,陳騏和丁海升繼續走在美術藝考生之路上。
藝術類院校的美術加試科目通考的有三項:素描人像、色彩靜物和人物速寫。各院校除了這基本三項,再根據考生報考的專業方向,另考一至兩項專業內容。
新學期開學,陳騏、丁海升找他們班主任說好了,每天晚自習時間到田野美術班加緊學習美術通考三項。從海雲縣騎車到田野美術班需要一刻鐘,來回路上半小時,在美術班上畫兩小時,正好可以練習一張素描人像,畫完後再回學校。
由於晚間隻能使用燈源光線,周一到周六的每個晚上畫人像素描或人物速寫。色彩靜物則要放到周日白天,在自然光線時段去畫。這樣一來,繪畫的光源限製就將各項課程時間自然而然地劃分好了。
田野老師每天要下班後才能從南山中學騎車到縣城。他到來之前,都是陳騏和丁海升先去美術班開門,組織學員們按學號順序輪流坐莊當人像模特。田野到了畫班之後,再根據每個學員的繪畫過程進行實時指導。
這個學期,陳騏和丁海升每天伴隨著海雲縣的晚間景色,騎著自行車往返於學校和美術班之間,跨過了冬末和春夏,在求學之路上辛勤奔忙著。
與此同時,不得不再回過頭說一說閻士斌同學。同樣在這個學期,他則走上了放飛自我之路——接二連三地給不同女生寫小條兒。在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循環中著魔一樣墮落著,就像一個牌技奇爛的賭徒一樣四處下注,直到最後滿盤皆輸、喪失心智,並把自己被學校開除的結果歸咎於陳騏和鄭科,欲將他們除之而後快……
當然,閻士斌的黑化是有一個過程的,這個過程與陳騏、丁海升到異地參加集訓的幾個月並行,所以先來看看兩人外出求學的經曆,回頭再說閻士斌從產生報複心理,演變到報複行動的過程。
高二暑假之前,田野老師將三個徒弟叫到一起,告訴他們:你們應該趁著這個假期,到更大的地方曆練畫技,總是窩在縣城裡,我再使勁教你們,提升空間也有限了,必須走出去才能開拓眼界,尤其是開學之後,你們要到大城市美術院校的考前班集訓學習,我在這裡隻能教你們通考三項,但在那裡你們可以接觸到你們所向往專業的相關內容,這是我無法教你們的。
然後三人接受了田野老師的建議,暑假先去省城某大學美術係的考前班學習,高三開學後再去北京集訓半年,直到美術加試結束。
暑假省城學畫之行和他們的想象相距甚遠,他們加入了由大學教授創辦的培訓班,一個大廳裡有幾百人同時畫畫,場麵倒是很宏大,但一個老師根本指導不過來,全憑自己練自己悟,冬征跟陳騏和丁海升說,這種狀態和他在學校上專業課差不多——沒人教,沒人管。
三人住在大學操場北邊一排平房宿舍裡,睡著大通鋪,省城天氣不僅炎熱,還很潮濕,好在平房宿舍旁邊還有一個不對外開放的教學用遊泳池,每到晚上便無人看管,因位置偏僻隻有校內人知道情況,於是哥仨每到晚上就和同宿舍人跑到這裡免費遊泳,雖然比不上南山鎮的鰈魚灘清爽,但渾身濕熱地畫了一天,能在水裡消消暑,也是十分快活了。
對於冬征,這也許是少有的和老朋友在一起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
畫畫這件事並不是畫技進步才叫有進步,眼界的開闊也有助於多維度思考習慣的培養。說實話這一個月的省城之行,除了人物速寫畫得多,其他繪畫技能並沒怎麼提升,倒是接觸了很多人,見著了不少社會現實,也將省城裡有美術專業的大學走了一圈,感受了一把大學裡的學府氛圍。
想必田野早就知道大型美術培訓班裡的散養狀態,有意讓他們在這裡感受一下畫畫以外的東西,才建議他們暑假先到省城學學。
步入高三,縣一中的快速教學進度已經將高中三年的全部課程集中兩年講完了。高三這一年將是純自助式複習,這正好給了陳騏和丁海升去北京集訓的充裕時間。
從九月初開始到十二月初陸續參加各大藝術院校的美術加試結束,這三個多月時間將決定他們今年的高考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