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秦王滿意的點頭,對贏政道,“政兒晚些時候,就可以見到羽兒了。” 話語中憐愛滿溢。
陪伴君側的呂不韋連忙不失時機的說,“如今大公子順利返朝,可喜可賀,但觀三位王子皆為人中龍鳳,真乃大王之福,大秦之幸也!”
秦王龍顏大悅,雲袖一揮,“傳令下去,今夜擺宴,慶我秦國王子回朝!”
晚雲收,水晶宮冷浸紅霞,暮色垂,露似珍珠月如弓。
霧色氤氳下的秦宮閣宇,燈火明滅間,青鎖丹樨,雕簷畫瓦上流光溢彩,華美的曲樂聲直繞上九龍畫梁,綿綿潛入巷尾人家。
承合殿內,華燈通明,亮如白晝。
秦王端坐龍案,神色大好,文臣武將,列席排開。一聲宮令,喧嘩驟止,值事的太監手持錦書高聲頌道,
“昭彰顯揚,德告天下。趙姬才惠良婉,溫淑容方,封華國夫人,賜攬月殿,其子嬴政,武賢睿承,封王子政,賜霖德殿。”
趙姬水眸流波,嫣然媚笑,“臣妾多謝大王。” 遂與贏政拜謝,盈盈上坐於秦王右側。
群臣齊齊叩首,聲震大殿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頓時,鼓瑟齊鳴,樂舞笙歌。
贏政坐於下首右側,抬頭望向對首,但見成蛟上首,秦王左側的位子兀自空著,心中猶疑,一旁的呂不韋看出贏政的心思,袖袍掩遮下,輕輕壓了一下他的手,眼光交會,贏政強自壓下不安。
此時,承合殿外突然騷動起來,隻聽得傳令侍衛高聲道,“太子殿下到!” 傾刻間,歌歇舞止,四座皆靜,群臣皆肅然齊齊而立。
隨著那話音,大殿門口出現了一個雪衣少年,仿佛就在一刹那,風止雲歇,晚霽閉月,夜鶯止啼,諾大的宴會竟落針可聞。
那少年緩緩的穿越過大殿,雲袖輕揚間,五色宮燈似乎都失去了顏色。在他身上,竟有一種不屬於人世間的凝楚飄逸,雖是身處繁華,卻似如入無人之境,象極了孤天雪幕裡的銀白丹頂,矜持優雅,又似那傲雪梨花,清寂淡靜。
嬴政細細看那少年,隻見他一身月白華錦,錦上金線繚繞,纏織出玲瓏的雲紋,雲裡蛟龍若隱若現。外罩通明的淡緋色冰紗,遠看之下如冷玉籠霞,腰間一條玄黑滾金的絛帶,上繡百朵金蓮,下擺是淡金織就的五鳳朝陽,羊脂娥佩,流蘇輕垂。發髻由頭頂盤起,束盤龍紫金冠,兩綹鬢發垂至胸前,身後發絲柔亮如烏雲般傾泄。
再望向那白玉般精致的麵容,但見長睫輕垂,墨黑的眸子晶瑩似鑽,秀美的鼻峰下,唇瓣如桃,翠眉間竟綴著一點朱砂,如夢似幻,攝人心魄。當真是絕色傾城之容顏!如此顏色,卻生在一個男子身上。
贏政不由得看的呆了,原來二弟竟是這般如仙的人物,難怪乎父王棄我於趙國十八載都不聞不顧,還立他為太子,心思恍惚間,暗恨驟生。
少年行至殿前,雪袖漫卷,傾身一拜,“兒臣見過父王,路上略有耽擱,還望父王見諒。” 清音悠揚。
秦王大悅道,“羽兒回來就好,你王兄今日剛剛還朝,你們見見吧。” 說罷,朝贏政招了招手。
贏政忙由案上起身,行過一禮,“素聞太子文治武功,樣樣皆精,如今又為大秦親練兵馬,著實令為兄欽佩。”
少年悠悠還禮道,“操練兵馬隻為精兵壯國,王兄既然還朝,為弟今後可有機會同王兄一同切磋帶兵之道了。”
秦王見狀,笑道,“都是親兄弟,就不必客氣了,政兒剛剛返秦,諸事不甚了解,今後羽兒可要多照應於他。”
大殿上幽幽相對的兩個少年,一個寧淡,一個深沉。
銀台金闕歌如夢,明月樓心扇舞風。
秦宮的酒宴直持續到子夜亥時,龍座之下,空空的兩個席位,主人皆已告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