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桃飛柳時已過,瓊花紫藤各爭研。
秦宮的盛夏就這樣毫無預告的拂照了水亭香榭,後宮禦花宛內,鶯舞蝶飛,紅翠滿園。
趙姬剛剛斟滿了一杯冰珀美酒,款款遞與秦王。媚眼如絲,甜膩的說,
“大王,政兒回朝一晃都兩月有餘了,宮內習製也已悉數於胸,現下應當委派些事項給他,不然怎能服得了那些朝臣。”
秦王笑道,“政兒喜歡文治還是兵法呢,不如讓他跟羽兒一起研習一下罷。”
趙姬不悅道,“臣妾素知大王最疼羽兒,羽兒雖才智無雙,但畢竟年幼於政兒,若要政兒跟羽兒研習,恐會被人詬病,不如。。。”
“不如怎樣?”
美目一轉,“不如給政兒請個德高望重的老臣做太傅如何?”
“既是如此,就請呂大人做政兒太傅如何?”
趙姬聽聞,喜不自勝的說,“呂大人一朝元老,忠心為國,若能做政兒的太傅,自是政兒的福氣!”
秦王道, “那呂不韋和你我也有些陳年淵源,寡人也相信他會儘心教導政兒的,明日就請他到霖德殿去一遭罷。” 聽著這話,趙姬若有所思 ,麵上浮現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神情。
回秦以來,贏政每日勤習書文,成蛟偶爾會來走訪,二人亦熟稔起來,與羽陵卻甚少見麵。聽聞羽陵,生性閒雲野鶴,並不常駐宮中,唯愛遊曆於山水之間。
這日,贏政剛好從趙姬處回來,見一路景致大好,索性沿著那幽辟處的花間小徑逶迤而行,細細欣賞起來。
翠蓋遮日,花氣漸濃,走至亂花深處,眼前驀的峰回路轉,一片開闊。極目望去,九曲畫廊上,一個白衣身影映在水色煙光中。
悄悄走向近前,隻見贏羽陵端坐於水榭一側,正掩卷而讀,未及出聲,耳邊突然疾風一凜,“出來!”
贏政本能的向後一翻,淩空打了個旋,一道劍氣劃過,身後的兩株桃竹瞬間齊整的斷開。回轉神來,隻見贏羽陵青絲飛揚,長劍入鞘,已悠悠然飄落在他麵前,看似不經意的幾個動作,卻乾淨淩厲,殺氣逼人。
見是贏政,贏羽陵不由一怔,“王兄好雅興,竟然來此無人野逕,剛剛……多有得罪了。”
贏政強裝不在意,“沒想到這裡風景更勝深宮,為兄隻是被景色吸引,不想卻誤入此地,驚擾了太子。” 說著,看見贏羽陵手上的竹卷,眼尖道,“太子手中的可是薑望撰的《六韜》?”
“正是。”
“太子對於兵法有何見解。” 贏政迎上贏羽陵的目光問道。
贏羽陵合卷,翠眉一斂,“兵道存於變,以靜製動,以不變方能應萬變。兵家之勝,於謀術為高,實而備之,強而避之,不可先傳也。”
贏政道,“太子所言不假,然,主動為攻,被動為守,當今亂世,群雄分鋸,譴兵當須掌握先機。先發製人,才可立於不敗之地。”
“王兄的確有將才之風,隻是我向來不願厲兵幄武,隻望大秦百姓安居” 贏羽陵目光中清澄一片,水天倒映在墨黑眼瞳中,靜寂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