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流豔,霜白濃紅,爭研鬥媚暗生香。
自紅蓮種了那幾朵‘絳流霞’以來,太子府的後園,每夜都有紅光彩輝環籠,贏羽陵為防他人窺伺,重布了翠竹陣,荷塘禁地神秘更比以往。
紅蓮依舊我行我素,隨來隨到,開始還惱他,漸漸的贏羽陵也拿他無可奈何,習慣了起來。除去日常處理政務的時間,閒暇的時光不自覺中竟越來越多的與紅蓮獨處在一起。
蓮池下的隨意徜徉,傾酒對月,慨歎華年,吹簫舞影,讓兩顆心漸漸貼近.....不知誰的眸亂了誰的眼,誰的音動了誰的心。
星月爭輝,時光翩然輕舞,漫過兩個少年風華的身影,青絲雪袂,紅顏火袍,映出一幅美倫美煥的圖景,仿佛定格了千年的纏綿,一闋簫音沾染無儘幽思,直入九宵雲端,惹得那月宮嫦娥也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香茗清芬,沁人唇齒。手旁,碧色的尖毫在瓷杯中淺淺搖蕩,案上,一盤棋局已殺至白熱狀態。
贏羽陵神容恬靜,風雲不動,整個盤局,白子錯落於黑子間,似網如織,牢牢罩住黑子的空門。紅蓮執黑,攻勢如虹,節節席卷蠶食,毫不留情。
“入界宜緩。” 贏羽陵眼含笑意的取出了幾個被圍的黑子,回手一子輕落坤氣之位。紅蓮低頭一看,滿盤黑子竟沒了去路,幾個氣門也儘在白子籌謀圍剿之下,不由展顏,“舍小就大,棄子爭先。羽陵果然路術藏奇,棋理精密,這局,我輸了。”
“我們也算棋逢對手了。”贏羽陵把玩著手中的棋子,眸色明淨,淺笑悅人。
正欲收盤重來,忽聽門外道,“殿下,蒙老將軍有事來訪!” 沒等贏羽陵回答,蒙毅已推門而入。一見紅蓮,立刻張大了口,“啊?這位是,是...”
紅蓮庸懶的倚靠著桌案,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不記得我了嗎?” 蒙毅被這一問,更是慌的不知如何是好,自知上次交手是自己不對,於是求助般的轉向贏羽陵,“殿下......”
知是瞞他不過,贏羽陵思維快速運轉,頓了一下,托起茶碗淡淡的說,“這位是方公子,方盛君,以後你要以禮相待,知道嗎?”
蒙毅馬上行禮道,“是。方公子,上次多有得罪,請公子原諒蒙毅。”
紅蓮就快要笑出聲來了,強自忍住看著故做鎮定的贏羽陵,“羽陵既然還有要事,方......某就不多擾了,正好讓蒙毅給我收拾下客房去。”
聽到這話,贏羽陵一口茶差幾乎沒噴出來,抬眼看去,而紅蓮支肘托腮,眉目帶笑,一臉的理所應當。
波瀾不驚的一甩雲袖,丟下一句“蒙毅,帶方公子先去長秋閣吧。” 看也不看紅蓮,直奔函德殿議事去。
紅蓮垂眸但笑,對蒙毅說 “住太遠,我不習慣,就在這南夕殿裡尋個清幽的處所給我罷。”
“這.....” 蒙毅本就是聰慧靈巧之人,見紅蓮竟能直呼太子名諱,心知此人與自家殿下交情蜚淺,心思一轉道,“方公子要是喜歡,蒙毅就吩咐下去,給公子把蓮池旁的枍詣樓收拾出來可好。那裡本來也是我家殿下偶爾留宿的地方,清雅的很,樓雖小些,卻也精致。”
“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方公子...” 蒙毅見四下沒有他人,微窘的說 “上次遇見公子,蒙毅就欽佩公子的身手了,若是公子能賜教一招半式的,蒙毅定會受益非淺。”
“這有何難?” 紅蓮施施然道,“拿兵器來,我教你幾招便是。”
“蒙毅跟隨我家殿下這麼多年一直是殿下教我使劍,可蒙毅才疏,劍技難成,枉費殿下心思,想請方公子傳授另一樣兵器可好?”
“如此說來...我們先去挑樣上手的兵刃。” 紅蓮心隨意轉,二人轉眼已到了南夕殿的後麵的藏兵閣。蒙毅緊張的說,“藏兵閣乃重地,沒殿下的口喻,蒙毅不敢造次。”
“怕什麼,有我呢。” 紅蓮走在前麵,抬手便去推那鐵門。
黝黑的門吱呀開啟,一室微塵在投射而入的陽光中輕舞著。蒙毅仍是佇立門邊猶猶豫豫,被紅蓮一把拉了進來。
門一關,沒有了光源的暗室裡,點點金屬的幽光閃閃其華,稍稍適應了一下,定睛望去,隻見四壁內鑲滿了,斧、鉞、戟、鐧、長矛、短劍、彎刀、箭簇、塔盾、鎧甲、腕輪以及其它叫不上名字的古怪兵器。紅蓮饒有興趣道,“你家殿下還真是無所不藏呢。”
正說著,突然眼前一亮,一對造型怪異卻鋒利異常的曲刀映入眼中,當即伸手取下,遞與蒙毅道,“男兒何不試吳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