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麵的時候,她臉上的傷痕已好的七七八八了。雖不及曾經的秀麗,卻也能窺見少女的柔美嬌俏。我望著她的側麵,那是再熟悉不過的輪廓了。
恍然間,我又見到了小時候的她,還有,他。
她是小吟,左相家最不受待見的庶出女兒。他是簡止言,自小寄居在左相家的落魄少年。兩個無權無勢也無依無靠的孩子,一對青梅竹馬的少年少女。彼此相依為命,互相溫暖,互相依靠。女孩子操持家務,洗衣做飯,打掃房間,男孩看書寫字,砍柴挑水,料理生計。那女孩最愛偷看男孩讀書的樣子,白衣少年,手捧一卷詩書,斜斜的靠在院子裡的那顆杏樹下,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那女孩卻不知,少年唇邊的那抹笑意正是因為捕捉到她如蝴蝶掙翅般的躲閃目光。一陣風吹過,少年髪帶略舞,如雨一般紛紛落下的杏花瓣,把這陽光下的讀書的少年,生生渲染成了一幅工筆畫。少年抬頭望向女孩,相視一笑,彼此間的幸福甜蜜溢於言表。
在有關曾經的記憶裡,幸福,模糊而溫暖。
我曾經以為我們會一直相依為命,就像我曾經許諾過的那樣,娶她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可是,天意終究弄人,有情人終成怨偶。
沒錯,我就是簡止言,那個毀去小吟麵容,讓她代替左盈進入大狴司生生受儘各種折磨的狠心人。
我知道她恨我,恨我騙她棄她利用她。可我又何嘗不恨我自己?何嘗不恨她?我恨儘這個世間所有幸福的人,也恨儘這個世間所有不幸的人,我隻是恨而已。我僅有的,屬於我自己的,就隻有恨而已。我用我的恨去刺痛她,用我的恨去羞辱她,用我的恨去使她屈服。我以為這對於一個涉世未深,善良溫柔的女子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以為我可以看到她跪在我的麵前祈求我去救她,可是我失望了,一次次的折磨後,她變得更加堅強,也更加有城府,她的生命由孱弱的小溪再次彙聚成了奔騰的大河。
我承認,她是奪目的存在,深深地吸引著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