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容家回師門至少需要近一個月的路程,但是回江家卻隻要半個月就足夠了。
途中,容華問江瑟瑟:“小師妹,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早已換下一身喜服的江瑟瑟,穿了一件淺藍的衣裳,坐在馬背上,眼神有些寥落。
“我不敢回家……”她說。
她打心底害怕看見父親失望與難過的目光。這世上,她最最不願傷害的人,便是父親了。
兒時不懂事,為了不讓父親續弦,居然離家出走。而後父親當真獨身至今,她卻漸漸明白自己不可能永遠陪在父親身旁,於是變成她勸父親續弦,隻是最後都被他一語帶過了。
她對父親,不是不愧疚。
自離開慕容家開始,一直不曾開口的程少黎,終於說話,“那就先回師門,我會讓人去跟江伯父說聲。”
“謝謝師兄……”她呐呐的道謝。
師門裡的人都知道二師兄若沉默不語,十有八九就是在生氣。她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可有些事,她不打算說清楚,選擇讓它爛在心底。此刻二師兄主動開口,便代表他的氣消了泰半。
小師弟郭嘉實在不習慣這樣的氛圍,苦著一張臉哀求道:“師姐,你平日眉開眼笑的樣子可比如今傾城多了……”
話還未說完,啪啪啪腦門被周圍的三人接連敲了一遍。
郭嘉哀怨的看著師兄姐,有苦不敢言。
哎,資質淺就是這點不好,他要是早生幾年就好了……
“小師弟,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容華淡淡的扔出一句話,然後策馬先一步離開。
郭嘉看了看一旁的程少黎和江瑟瑟,又看向容華的背影,很是鬱悶的向前追去。
師門裡誰不知道二師兄與師姐感情好呀!
他可不想被炮轟!
隨著他們一前一後的離開,空氣裡一時安靜了下來。
午後的秋陽漫天的灑下來,江瑟瑟看著程少黎沐浴在陽光下的側臉,不由看癡了。
她一直都知道二師兄長得很好看,可是這一刻,這樣的畫麵,觸及她內心深處某個柔軟,紛雜的情緒一下子翻湧而出,眼淚就那樣流了下來。
她趕忙低下頭,用手背拭去淚水。
一方白色的素帕出現在她眼前,她正好能夠看見手帕上那個‘衣’字。她本能的推開那隻手,沒好氣道:“乾嘛?我隻是風沙跑進眼睛裡而已!”
“是麼?”程少黎收回手,調侃道:“是師兄眼拙了,竟然沒看出江南的風沙這麼大。”
江瑟瑟本是一時口快,卻忘了這入秋的江南之地除了雨水多之外,沙塵倒是不怎麼常見。可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不好收回,可見到程少黎那副看好戲的樣子,莫名就來氣,於是反唇相譏道:“二師兄,你一直以來眼神都不怎麼好使。怎麼你今天才發現麼?”
“哎呀,知我者師妹也!都怪師傅從前總讓我挑燈抄書,要不然也不至於如此呀!”程少黎也不否認,隻是拖了自家師傅當墊背。
“二師兄放心,你這話,我會原封不動的轉達給師傅他老人家的。”
“師傅老人家都不知道雲遊到哪裡去了……”
江瑟瑟看著程少黎,哼笑兩聲。
笑得程少黎頭皮發麻,於是改口道:“轉達這活兒,就不勞煩師妹了。人人都說香山的楓葉林美,師妹,要不咱倆去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