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慕容家第七天的傍晚,灰蒙蒙的天空飄著細雨。
他們走的是小路,加上雨天路滑不大好走,江瑟瑟隻得下馬跟在程少黎身後。
“師兄,這樣的荒郊會有客棧麼?”
她半眯著眼打量四周,怎麼看都不像有人煙。
“路儘頭就到了。”程少黎答得篤定,江瑟瑟實在懶得再多說什麼。
等終於走到小路的儘頭,才發現此處又連接一條稍大點的山路,隻需一抬頭就可以看見旁側不遠處亮著燈火的客棧。
打雨簾中望去,恍如海市蜃樓。
“師兄你真厲害,這麼偏僻的客棧你都能找到。”江瑟瑟笑得一臉諂媚,仿佛剛才一路嚷著要原路返回的人不是她。
對於她前後不一的態度,程少黎早見怪不怪,隻是牽過她手裡的馬,道:“走吧,不知還有沒有房間。”
“師兄是不是想太多了?誰沒事會跑這裡來住店呀?就算是偷情的男女,恐怕也不會選擇這裡……”
“師妹!”程少黎相當無奈的阻止她繼續下去,“你到底從哪裡學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瞧瞧你這些年,一點姑娘家該有的自覺都沒有。整日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掛嘴邊,是我,我也不會……”程少黎突然頓住。
“也不會娶我對不對?”江瑟瑟接下話茬,表情不變。
倒是程少黎立在原地,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江瑟瑟道:“師兄,這話你幾年前就說過了……”
她不在意。有什麼好在意的呢?這幾年,她早練就一身鐵打。
她隻身往前走,雨絲早把身上的衣裳染濕。程少黎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心底有個地方開始泛疼。
江瑟瑟感覺到他沒有跟上來,扭過頭,笑喊:“二師兄,我明日若是生病了,你就等著對我負責吧……”
無人的山野,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程少黎回過神,迅速跟上。
江瑟瑟相當遺憾的看著他,似真似假的說:“師兄,你這反應真是讓人傷心呀。”
程少黎勾唇輕笑,不回答。
當真走近客棧,江瑟瑟才看清望竿上麵持著一個酒望子,寫著四個大字道:‘有間客棧呢’。
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想笑。
推門進去,裡麵已經坐了好些人,見到有外人來,都抬眼看向門口。程少黎倒是不怎麼關注,招手叫來店小二,將馬交給他。爾後,拉著江瑟瑟走了進去。
櫃台旁,江瑟瑟問程少黎:“為什麼荒郊野嶺的還這麼多人呀?”
程少黎還沒回答,就聽見一個嬌媚的女聲說道:“自然是因為這裡是香山唯一一處客棧。”
江瑟瑟抬頭,看見櫃台裡麵站著一個碧裳女子,柳眉如煙,媚態如斯,渾身透著嫵媚。她隻是輕輕往這一站,就讓人挪不開眼。
那樣的風情,是江瑟瑟永遠都比不上的。
“柳柳,好久不見。”程少黎笑著開口,語氣裡的熟稔讓江瑟瑟訝異。
被喚作柳柳的碧裳女子一雙眼直勾勾的打量著江瑟瑟,爾後轉頭對程少黎道:“這位是?”
“我師妹江瑟瑟。”程少黎說完,對江瑟瑟道:“這是客棧的老板柳柳。”
“醫聖唯一的女弟子?”柳柳眸光微閃,又確認了一遍。
程少黎點點頭。他知道柳柳在想什麼。初十那場鬨劇,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又恰逢每年賞楓林之際,客棧裡人來人往,柳柳知道也很平常。
柳柳覺得傳言真是不可信的東西!說什麼那醫聖的女弟子平淡無奇,普通如路人甲……可眼前回視自己的女子,杏臉桃腮,明眸善睞,雖然發絲淩亂,額上還有雨珠,卻仍讓人第一眼便生出親切與歡喜來。
“你們……”柳柳還來不及說完,江瑟瑟便打了個大噴嚏。她連忙招來夥計,讓其領程少黎與江瑟瑟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