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嵊仿佛被火灼到了一般,下意識地快速移開視線,搖頭道:“我沒事。”手掌撐著地麵想要做起來,這事才感覺到胸口一陣劇痛,低頭才注意到胸前的洞穿傷口。這是黑袍鬼最後一擊留下的。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又掙紮了一下,渾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氣,身體踉蹌了一下又跌坐回去。之前在黑霧裡疲於應戰,完全沒有注意自己的賞識,現在冷靜下來才覺得渾身都如刀割一般得痛。
錆兔也察覺到了端木嵊的傷勢,繞到他身側想來扶他,現在他們身上都帶著傷,必須到鎮子上修養醫治。
然而就在碰觸到對方身體的那一刻,錆兔察覺到對方整個身體都僵住了,然後推開了他伸出的手,拚儘全力自己站起來,然後踉踉蹌蹌地向前跑去。
“你……”錆兔轉過身,聲音瞬間卡在了他的喉嚨裡,瞳孔放大,他也看到了對方的看到的景象。
明亮的月光靜靜灑落,將這個山腳的小鎮子整個籠罩其中。木質構造的房屋牆壁在之前的戰鬥中被毀去大半,地麵到處都是大片大片暗色的血跡,坍塌的廢墟散落著人類破碎的肢體。有些還能看出人形,隻是身上已經被啃食得破破爛爛,內臟從腹腔裡流淌出來,就這樣大睜著眼睛死去。
宛如地獄現世。
這個小村子是狹霧山去名頃鎮的必經之路,錆兔也曾路過這裡。村子很小,大概隻有三四十口人,人們都很樸實熱情。作為一個過路人,他沒有過多在意過這裡,卻也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
經過鬼的襲擊,周圍一片死寂。沒有任何□□或者呼救的聲音,那麼隻有一種可能——所有人都被鬼殺死了。
最近這些年鬼的行為已經收斂了很多,加上本來鬼也不會聚集,所以基本上很少見到這種滅村的大事件,但是現在卻偏偏出現在這裡。即便是想要通過吃人來變強,也是需要時間,一口氣殺這麼多普通人對鬼來說除了引起注意,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除非……
錆兔向那個在廢墟中掙紮著前進人影看去,除非這裡有那個鬼急切想要得到的東西,或者,人。
錆兔咬牙,忍下身上傷口傳來的痛處感,儘力追上去。這種事情,比在鬼的襲擊中僥幸活下來還要殘酷,如果可以,他想把這件事藏起來。
身上的傷口本來就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理,在劇烈的動作使已經止血的傷口重新崩裂,血滲出來,將聖纏在他傷口上當做繃帶的布條重新浸透。
最終錆兔在一座拐角處的街角找到那個人的身影。
端木嵊呆呆地坐在村子的街道上,嘴裡不聽地喃喃自語:“怎麼辦?怎麼辦?……”
錆兔靠近了才看到他麵前是一具穿著灰色和服的男人,腦袋被什麼洞穿,即便如此依舊睜著眼睛看著前方,手臂也往前伸著,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東西,然而一切掙紮都成了徒勞,被死亡定格在那一刻。
錆兔走到對方身邊,他覺得自己或許要說些什麼,卻覺得聲音好像被封印在喉嚨裡一樣,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端木嵊想起了什麼一般,突然從呆怔的喃語中清醒,從地上跳起來,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勢,飛快地順著街道向前奔去。
錆兔隻能儘力跟上。他腦子裡閃過義勇失去姐姐後的反應,整個人就像丟失了魂魄一樣,行屍走肉,嘴裡不停地念叨著該死去的是他。錆兔不希望再多一個這樣的人。
但是在錆兔再次找到嵊的時候,醞釀了一路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