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知道彩雲是看他一個四五歲粉嫩嫩的小娃娃在那裡裝著大人的樣子歎氣,本來已有幾分可愛。現在皺著個小眉頭,瞪著兩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翹著的嘴巴,半真半假生氣的小模樣又添了幾分嬌憨。更彆提嘴上夾著毛筆,還隨著賈環的問話一顫顫的動來動去,給賈環可愛的小模樣更添上幾分喜氣。這幾分可愛,幾分嬌憨,幾分喜氣,足足把彩雲笑個倒仰。
賈環不知道彩雲笑的什麼勁,隻好一邊乾瞪眼,一邊等彩雲停下來。
過了一會,彩雲邊揉著肚子邊走過來,抽出塞在腰間的手絹,擦了擦沾在賈環臉上的墨汁,說道:“奴婢是笑三爺沾在臉上的墨汁,跟個小花貓兒似的。”她可不敢說她笑的是什麼,雖然在趙姨娘房裡當差時間不長,卻也知道這環三爺平日裡性子最是隨和,平日裡總跟個小大人似的,卻最討厭彆人說他可愛之類的話。要是讓他知道她為什麼笑,估計三爺又要罰她了。
想到這,彩雲打了個冷顫。其實三爺罰的也不重,就是讓她把《三字經》什麼的抄個一百遍。雖說不難,可是她一個奴婢本來就不認識什麼字,還要把字寫的跟書上似的,就有點困難了。況且這三爺也不限製時間,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給他,還要檢查!抄錯的還要重抄十遍!天啊,那段時間她的手拿毛筆拿的......真不敢再想起來。
後來書終於是抄完了,隻是這手竟是連針也拿不住,整半個月也沒作什麼女紅。更沒想趙姨竟什麼也沒說,還讓她休息,不著急乾活......想到這,彩雲的手慢了幾分,賈環見她若有所思,也不說破,就由著她慢慢的擦。
他是一年前來這個世界的,驚訝、恐慌、焦慮等等都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心情。尤其在他是知他是賈府的環三爺時,那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實在是難以言表。
幸好他是大病初愈,在床上躺著的幾天,他逐漸理清了頭緒也摸清了賈府的一些情況。
這環三爺本來得的也不是啥大病,就是一熱傷風,不用吃藥都能好的毛病。就因為沒人發現,硬生生的托成了高燒,托成了現在的環三爺。
從這就可以看出來這環三爺在賈府的地位。倒也不是沒人關心他,至少也有一趙姨娘。隻是趙姨娘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賈政身上,沒多少時間管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奶娘帶他。可這賈府是人都生了雙勢力眼,冷眼看這趙姨娘雖生了個男孩,卻比不上人家嫡子寶玉。這奶娘也是樂的放開手,保管他餓不著,冷不著就算了,其它一概不管。這賈環四月天愣生生的捂出來一身痱子,可以說是活生生熱死的。結果便宜了他這異世的魂。
“好兄弟你就安心的去吧,你的仇我肯定幫你報。咱也沒啥大本事,就是講個“義”字。咱占了你的身,占了你的家。總得給你點補償不是。況且這奶娘也不是啥好東西,能把一個三歲孩子給照顧死的人,死不足惜。等兄弟我好好的整治整治她,到時兄弟你就在陰間好好的看戲吧。”賈環一邊瞪著那個芝麻大餅臉的奶娘一邊惡狠狠地想。
“說到義氣啊,俺上輩子可是個賊講義氣的大老爺們。俺那個老婆總是看不慣俺那些狐朋狗友。她也不看看那些讓俺講義氣的都是啥人,那都是能跟你講義氣的。那些吃完就走,用完就跑的人,俺可從來都不深交地。這女人啊,有時候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不過還挺可愛的,嘿嘿嘿嘿。”賈環看到奶娘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奸笑,馬上翻了個身,麵向裡壓下一臉的懷念和感傷。
“咋又想起俺老婆了,唉,不想了。這以後都不能再想了。今天也就是讓這胸大無腦的醜女人看著了,這要是換成彆人,尤其是那個人麵獸心的王夫人,估計俺都活不成了。呼,好險啊。”
“不過環三兄弟你也夠倒黴的,好在你今年才三歲,啥也不懂。我會幫你多多燒錢,你去賄賂賄賂小鬼,來生好找個好人家投胎。咱也不求大富大貴,就求有個知冷知熱的,至少下輩子你可彆再被活活的熱死了。”
要說這趙姨娘身份也是個尷尬的。說是丫環,卻比丫環大一點,說是主子,連她自己都不敢擺主子的譜。她也就能嚇唬嚇唬小丫環,稍微大點的丫環她都支使不動。除了能狐假虎威罵幾句之外,連人家小姑娘的皮都不敢碰。就連那闖下大禍的奶娘,她罵人兩句,人家竟然還能罵回來,還威脅說不乾了,氣的趙姨娘隻敢躲在屋子裡罵娘,結果第二天還是那個奶娘上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