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絲毫不客氣地端起了麵前的酒杯,顯然是為我叫的酒,馮進的品味高了一些,猶記得上一回我們坐在這個酒吧喝酒,他還看著麵前的酒猶豫不決,這一回,他選了最貴的。
在我沒來之前,他就已經喝了許多,顯然是有些醉了。
他曾經身處高處,忽然墜落,誰會忘了之前的生活,他過去可是比我還要能耐。
“多虧了你,我升職很快,現在已經是設計部的主管了。”
以往妄城集團設計部的主管,是由我這個CEO兼任,這會兒馮馨月倒是選對了人,馮進的確是個可以提拔的。
“恭喜。”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意在嘴邊掛不住:“多虧了你和馮馨月離婚,我才能升職這麼快。”
他說了兩遍多虧了我,聽到這句話,我摘下了自己的眼鏡放在吧台。
從自己大衣口袋內拿出了煙點燃,我揉了揉眉心看向他:“我一直覺得,這世上人心變得可真快,你說是不是,馮進?”
馮進亦是點燃了煙,仰頭一杯入肚:“淩幕琛,是你不好好珍惜,才有的今天,離開妄城集團,你現在也隻是帶著團隊組成一個小公司罷了,能和妄城來爭嗎?《隱世》這個項目,你最好不要來插手競爭。”
“怎麼,你怕妄城鬥不過我,是要求我退讓?你這語氣不對,怎麼成了有點警告的意味?”
當初馮進在那幾十平米的破房子裡,還是我將他撈出來,如今他升了職,就得意忘形?不,他貼心地是在為妄城集團考慮,怕自己掛了虛職,妄城賺不到錢?
“你的團隊都是妄城的主心骨,你抽了這批人,妄城隻剩下一個空殼子,那些豐功偉績是你創的!我剛上任,必須有自己的成績貢獻,你懂我的意思嗎?淩幕琛。”
他激進了。
才短短幾年,人心竟然是這樣不經考驗,任由俗世裡的渣子揉捏。
我冷笑:“嗯,我懂你意思,你是怕年終彙報難聽,職位不保,還是年終獎少了一筆可觀的數目?”
湊近馮進那微怒的臉:“是你說的,我隻是小公司,妄城可以隨便打壓我,但你放馬過來。”
我將未燃儘的煙扔進了還剩半杯酒的杯中,刷了自己的卡買單。
酒很難喝,並不是最貴的便是最好的,他品味雖高了些,但不適合我。
我從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那些見不得我好的人。
曾經我以為,馮進至少可以做個點頭之交,前幾年還是幫著馮馨月勸說我不要離婚的人,這會兒變成了多謝我。
我從他困難的時候拉了他一把,如今他還想踩在我頭上創出成績,根本不可能。
——
司雨珂依舊毫無形象地在我麵前擤鼻涕,在這個時候,我會有點厭惡冬天。
她說這是季節性的過敏性鼻炎,我期盼這冬天趕快過去,讓我不用在拿著一堆藏有鼻涕的紙團被指揮扔進垃圾桶。
“隻是簡單的入職體檢,走個流程而已。”
如今的公司隻有幾十人,但所有的流程還是要走,哪怕她是走後門進來上班的,也一樣。
“哦。”
她頭也沒抬,在我工作室門口誇張地擤著,讓眾人目光都朝她投來。
“你注意形象。”
司雨珂無奈對其他人笑笑:“抱歉。”
“沒事,你可是未來老板娘,老板喜歡就好,我們不礙事。”
老板娘,這三個字聽起來,倒是像那種攤子上販售東西的女人,這氣質不符合司雨珂。
換個身份讓她站在我身邊,那種可以順著她左手無名指套住她心臟的,興許對我而言好聽一些。
那種歡笑的同事相處場景,是妄城集團裡麵體會不到的。
曾經我身處高位,一人坐在偌大的辦公室,可現在與大家打成一片,這才能磨合出一個更好的團隊。
“發哥還是那麼帥。”
“那曾經幾十年代剛出道的時候還要帥哎!”
我沒想到說這句話的人會是司雨珂。
毫無形象地捧著水果在午休的時候和幾個人圍成一團看電影,難不成在上一個公司,她也是這樣的作風?
和女生可以這樣,但她被男人包圍在中間算什麼?
“司雨珂。”
她沉浸在歡聲笑語中沒回頭看我。
但那會兒才覺得,光是知道能每天和她相處在同一個環境下,哪怕一個背影,我的心就被她整個人裝的滿滿的。
不一會兒,她自己發覺我站在身後,愣了一瞬又笑開,有點討好地撒嬌:“晚上小花約我吃飯,下午能不能提前下班?”
我湊近自己的臉,司雨珂以為我是沒聽清,繼而又說了一遍。
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你裝傻?”
帶她去茶水間泡茶,我將她抱在台麵上,她扭捏著要下來,我笑了笑踢上了門:“年輕人,不都愛這種提個要求親一下的戲碼?”
當時在公司看到一對情侶在走廊這樣你儂我儂,他們見我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牽著手逃離。
“臭不要臉。”
也許我遇到了讓我回到十幾歲年紀的姑娘,這一次,就連自己打死也不會說出口的話,都不再矜持。
過去的幾百天,我失去了她太久。
我揉了揉她的頭頂發絲,儘量以最溫柔的語氣對她說:“嗯,提前下班我允許,現在任你親。”
她真的太喜歡草莓。
“下次不給你買這麼多草莓。”以至於滿嘴草莓味。
“買吧,要吃。”她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