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 這件事,選誰來背鍋?……(2 / 2)

謝秋蒔聽明白了,沈灼灼是在說,這件事和西北軍沒什麼關係,主要是因為底下的百姓,他們將消息瞞住了。

想想也是,李恒香在山上那麼久,她早就知道蠻族人的存在,甚至還為那些蠻族人做事,幫他們采買物品,在蠻族人中混得還不錯。

她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寡女,有幾分打獵的本事,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她留在蠻族人身邊,不是忍辱負重探聽情報,而是真的為蠻族做事,掙一份養家糊口的錢。

和李恒香一樣的百姓有多少?

至於說蠻族人殺百姓,為什麼沒人報官。

眼下是古代,古代不是現代,一個人死了,現代會有人報警,古代則不然,因為會享受官府照拂的,僅限於那些城裡富戶。

蠻族人不會殺那些富戶,他們殺得是根本不敢進官府的貧民。

衙門向南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此話可不是隨口說說便罷,貧民命賤,死就死了,怎麼可能去報官。

“那為什麼徐禪會發現呢?”

謝秋蒔被沈灼灼話中堪稱鮮血淋漓的現實嚇到,她不想承認官府的無能,也不想承認百姓的漠然,她急切地開口,想要找到反駁的依據。

沈灼灼長歎一口氣,這就是她為什麼不想讓徐禪死的原因了。

“大概是因為,徐縣令他是個好官吧。”

他來到黑山鎮不過半年,就發現黑山鎮有貧民死得蹊蹺,於是他去查,查到了蠻族頭上。

而前一任縣令在這兒五年,整整五年,五年裡,有一年半的時間,那些蠻族在山上折騰,他卻絲毫不知。

前任縣令是誰?他怎敢如此玩忽職守!

謝秋蒔大怒,心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隨後便是渾身一冷,她記得,她在半年前,於周府中見過此人,彼時那位黑山鎮的縣令回京述職,他請求周家人幫他說兩句好話,不求調入京城為官,隻求能平調到其他地方,遠離邊關。

他不想在邊關苦寒危險之地當縣令,當時她的大舅父,被京城眾人稱讚有“古來狂士之風”的周恒周子永說了什麼?

“庸庸無為之輩,放出去便是為禍一方,科舉竟然選出了這等‘人才’,果然是民間無上品。他送來的寶石倒是世間一絕,不過是說一句話的事,倒也無所謂。”

當時她聽到這段話,還覺得大舅父果然狂妄,肆意點評朝廷官員,還和那些崇尚古訓的官員一樣,不喜歡科舉,喜歡古時候的舉孝廉和九品中正製。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謝秋蒔隻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周家名聲斐然,又是國舅之家,大儒教化,桃李天下,可周家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看看活在最底層的百姓。

周恒知道原黑山縣令庸庸無為,得財不正,卻還是收下了染著百姓鮮血的寶石,為那縣令說話,圓了那蠢貨的心願。

沈灼灼見謝秋蒔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也就不再多說,這事兒嚴格算來,牽扯範圍可太大了。

各方利益交織,縣令的問題隻是其中小小的一環,也是最為不重要的一環。

科舉選上來的貪官,在朝中沒什麼根基,做此事的背鍋俠最為合適。

難道真的要去查西北軍養寇自重,去查周家收受賄賂,去查朝廷官員與大商賈勾連,向蠻族售賣藥材鹽鐵,回購草原之上的寶石嗎?

瘋了吧,這些人加起來都能組建一個新朝廷了。

“此事古來有之,乃是人之常情,世間總歸是好官少,否則好官不會為人稱頌。徐縣令應該快醒了,我去看看,外加我想儘快讀書,試試科舉。”

沈灼灼向謝秋蒔吐露自己的心思,“我想考個狀元回來。”

明明沈灼灼還沒開始讀書,她卻說自己要考狀元。

旁人聽到怕不是要笑掉大牙,可謝秋蒔聽完,嚴肅點頭,什麼都沒說,一句質疑都沒有。

她隻說,“明天我就會幫你找到合適的老師,我會在邊關待上四年,你隻有這些時間。”

她也隻有四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