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大片的雪。
呼出的氣息都是刺骨冰冷,每一口都像吃了大塊雪。
千穗理身穿著單薄的棉服,抬起萬斤重的腳挪動著。
她不知道是怎麼出現在這裡,上一刻還在黑暗中的千穗理,下一秒就掉在雪地裡。
棉服裡的填充物早已經過多次清洗變成疙瘩,千穗理維持著身上一點溫暖,不敢輕易變換肢體。
除了走動的腿。
可她的年紀不大,人是小隻的,腿也隻有短短一截,在大片雪地裡走動,簡直和緩慢的螞蟻一般。
在千穗理後麵,已經拖出了一排小腳印。
*
千穗理明明記得上一刻,她還在屋子裡昏昏欲睡,因為被反鎖住了門,她出不去,隻能睡覺。
但下一瞬間,千穗理就掉落在了雪地裡。
一頭紮入雪花的感覺不好受,即使白茫茫的雪很好看。
千穗理在掙脫出來後,茫然環顧四周,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她該是被關在小黑屋的才對呀。
難道是那些大孩子們給她的懲罰嗎?
隻是因為她沒有說出自己的食物藏在哪裡,就在她睡著時被扔了出去嗎。
千穗理在被冷風吹了一陣後,就不得不選擇抬起腳來。
她打了個哆嗦,總感覺待在原地會死的。
拖著腳步,千穗理迷迷糊糊地想著,難道現在是在做夢。
好真實的夢啊,又冷又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
然而想不到兩秒鐘,千穗理就沒心思去疑惑她是怎麼來到室外,以及原本的季節是沒有下雪的。
可她現在處於的冬天不止有雪,還有冷風,千穗理狠狠打了個噴嚏,她哆哆嗦嗦著。
在剛掉進這雪地時,她是想哭的。
掉了兩顆淚珠後,千穗理發現更冷了,冰冷的水珠順著臉頰滑動,直接冷刺到她的後腦勺深處。
千穗理便硬生生止了淚水。
白茫茫的雪地裡,還有少許低矮的灌木叢,蓋著厚厚的雪,和座小墳似的。
千穗理後方的密林也蓋有雪塊,時不時會落下來一大坨,然後會露出少許綠色。
白色一晃而過,千穗理動了動衣兜裡的手指頭,她意識到手已經開始失去溫暖,即便揣在包裡也不行,實在太冷了。
好在雪地另一方的儘頭有幾個矮房子,千穗理眨著眼睛,開始朝那邊走去。
“希望會有人。”千穗理嘟囔,即便在夢中,她也不想體驗冰冷,這時候有溫暖的被窩就好了。
隻是被窩沒有,千穗理也不清楚過了多久,她隻覺得開始變得忽冷忽熱起來。
她隻牢牢記住了思考得來的結果。
得走到房子那邊去,有房子肯定就有人,有人的話說不定她就能回到溫暖的地方。
從千穗理掉落的地方到已經走過的道路,拉出一條長長的通道。
但從高空看來,距離村落還很遠,小孩的步伐實在邁不了多大。
因此在千穗理的眼裡,千穗理已經走了好些時候,但屋子好遠,就像吊在毛驢前麵的胡蘿卜一樣,永遠達不到的位置。
千穗理迎麵刮著寒風,和她隻裹著一點溫暖的棉服。
抬腳已經像是掛了千斤重的東西,千穗理怎麼咬牙堅持,也不能再進一步了。
她的頭搖搖晃晃,甚至出現幻覺看到些紅紅綠綠的色彩。
千穗理眨著眼睛,眼前已經是一片雪白,她已經鬆了腳的重量栽進雪裡。
“等等!你堅持住啊!”
在閉上眼睛前,千穗理不確定看到的是不是有人來了,但卻聽到不小的聲音。
應該是有人來救她了吧,千穗理不放心地昏迷過去。
——
千穗理再次醒來時,已經是黑夜,她的身體上蓋著有重量的柔軟被子。
整個房間溫度雖說也挺冷的,但比在雪裡好。
複活了呢,千穗理眨著眼睛。
忽視了眼眶的一些刺激出來的淚花,千穗理的鼻子冷得發痛,她伸出手來捂著試圖傳遞熱量。
隻是一伸出手來,千穗理就有點感覺到不正常,她的頭好像變得很重。
從被窩裡坐起來時,千穗理差點又栽下一個跟頭,身體太輕了。
然而她沒有再次栽下去,千穗理被一隻手臂擋住,輕輕攬了起來,那隻手在她的背後放了個東西,扶著她靠著。
是抱枕啊,千穗理感受了片刻,而後突然急切起來,她旁邊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