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 晉(2 / 2)

一個姓曹的、親屬關係很近的重臣,在大魏朝被誅三族,基本上可以宣告咱老曹家要完蛋了。

高平陵一變,曹氏宗族勢力去了大半,王淩覺得皇帝也太不行了,謀劃推楚王曹彪上位,司馬懿殺曹彪,“悉錄魏諸王公置於鄴”,身為臣子,把曹氏宗親都給收拾了,屬於裝都懶得裝。】

少帝,行吧。

曹丕揉了揉額頭,第一次懷疑自己也遺傳了父親的頭風,不然他怎麼會覺得天旋地轉,曹叡究竟去得有多早,能把大魏留給一個少帝。

再說了,漢朝的少帝也不少,怎麼人家就平穩過了四百年,他們大魏就沒有一個可以力挽天傾的臣子,沒有一個可以臨朝輔政的太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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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時空的司馬懿歎息:“不論陛下信不信,臣確實是大魏的忠臣,隻願做霍光。”

已成人的曹芳虛弱地應聲,你做不做大魏忠臣無所謂,朕在意的是你兒子還是不是心向大魏。

司馬師與司馬昭侍立在父親身側,虎狼睜開了眼睛。

【司馬懿死後,兒子司馬師接過權柄,廢曹芳,立曹髦,死了,弟弟司馬昭攬政,進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橋段。

曹髦試圖誅殺司馬昭,被告密,曹髦親臨司馬府,賈充嗬斥眾人,曰“畜養汝等,正謂今日。今日之事,無所問也。”成濟便當街刺殺曹髦,刃出於背,魏帝於光天化日之下死於車中。

以臣謀君大不敬,那當街弑殺天子,又當如何?

司馬昭裝模作樣痛苦一陣後立了曹奐,滅蜀,加九錫,時空重疊於此,九錫熟悉至此,司馬昭也停住了腳步,病死。兒子司馬炎接過他的位置,終於又踏出那一步。

鹹熙二年,司馬炎迫曹奐禪位,立晉。】

曹操看著曹芳含恨而去,曹髦血濺長街,曹奐戰戰兢兢,曹氏子弟不斷覆滅,大魏王座上坐著的從天子變為人君,再變為傀儡。

“晉,司馬氏天下,”他撫掌而笑,“孤竟不知司馬公有這等好兒孫。”

司馬防簡直要暈厥過去,司馬懿司馬孚跪於左右,曹操想到外任兗州刺史的司馬朗,笑意更深。

“常說河內名門,司馬八達,彆的世家還要為兒孫造勢,司馬公卻不儘然。仲達眼見是我大魏股肱之臣,其他兄弟也不差。

中郎,鴻臚寺丞,刺史,文學掾,今日一觀,司馬公門生故吏,親朋子孫,簡直遍布我大魏啊。”

曹操悠然而思,不知這些人砍完,鄴城街市可會被染紅?

【如果說大宋的朝堂主線是新舊黨爭,大明的朝堂主線是黨爭加君臣拉鋸,那麼大魏的朝堂主線就是宗親和士族的博弈,按道理是東風西風互相壓倒,但到了後麵完全失衡。

曹丕曹叡父子倆壽命都不長,對大魏朝堂本就不妙,倆人貫徹的又是打壓宗親政策,西風就很顯然要撲過東風了。

曹操時期司馬懿還是新人實習生,幾個人捆在一起也就百分之三的股份,那曹丕曹叡死了司馬懿就收攏大半,司馬師司馬昭兄弟兩個繼續努力,還因為控股過多有了罷免CEO的權力。

不聲不響同樣苟了好幾朝的司馬孚一看,怎麼就從文學掾到太傅了,手裡的股份又是哪來的?不造啊,我就隻是當了五朝的官而已,和兄長一樣,除了幫忙搞曹爽,其他時候本人真的是非常純粹的大魏忠臣一枚啊!

等到司馬炎在爸爸安排下入職,謔,咱家在David Company控股百分百啊!這公司憑啥還能姓曹?】

李治本想評價些什麼,環顧周圍又閉上嘴深思。

縱觀這漫長的幾代,不止一朝天子,不止一個司馬,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一代又一代政權被穩固地移交,司馬氏逐漸膨大至帝王無可奈何。

看起來好像偶然,隻是司馬懿活太長而已,殺了就行,但司馬防有八個兒子,沒了司馬懿也有彆的兄弟能推上來;弘農楊氏四世三公,不是司馬也尚有其他士族。

最適合士族生長的土壤出現了,抓住這個機會的是司馬氏,不幸的是,是司馬氏。

那他呢,他還要繼續放任某些門閥坐大,直至威脅李唐皇權麼。

【大魏一朝所用的九品中正製是合時代的,但它為什麼適合?

因為朝堂需要它,但士族也需要它。早期九品中正還唯才是舉,但後期設州中正,中央的士族逐漸掌握選官,自然可以收攏於己有利的人才,讓與自家有利益關係的士族上位。

隻要有勢大的士族,隻要該士族出了一個位高之人,朝堂稍微動蕩那麼一點,世家就會逐步收攏權力,製衡朝堂,插手選官,讓利益交織成新的網。

父親死了尚有兒子,兄長死了還有弟弟,一代又一代的“士”成了“勢”,就會慢慢成為龐然大物,最終侵吞皇權。

——晉興於此,晉亡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