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殺 徐力沒有料到,權子欽會這……(2 / 2)

水火 蘭幺鴨 3625 字 10個月前

權子欽握住衛柯的手臂,聲音放得很輕很柔。他知道現在不是較勁的時候,衛柯疑心極重,前幾日那信件之事早就惹得他惶恐不安,唯懼有人揭穿這個秘密,這才夜長夢多,諸多心緒不寧,現下恐怕看誰都是威脅,鬱躁恐怕要成為接下來的常態。

“阿和,”權子欽換了從前的叫法,聲音低柔好像在哄小孩。一手握著衛柯的臂膀的手慢慢移至他劍柄上,“把劍收起來,行嗎?”

衛柯停滯一下,忽然腳一軟似的,倒在他身上。權子欽高大的身子一個踉蹌,勉強站穩,就看見麵前之人在自己懷中緩緩仰起頭,握住他的手。

好像又回到多少年前,少年也會依偎著他,拉他的手。

權子欽順勢將九天鳳被丟在一邊,卻覺得手心溫度升高了,那人靠著自己,聲音很小很小,幾乎要埋沒在微不可聞的呼吸裡:“你的手上,有血。”

權子欽就那麼筆直站著,黑金色大氅包裹二人,這一幕真是難以形容的詭異與和諧。

周圍一眾人見了這一幕,沒來由覺得要退避些才好,仿若自己有點多餘,站在原地怪尷尬的。於是包括阿玲之內的所有人都慢慢退下,因由衛柯在權子欽來了之後情緒明顯好轉,也許權子欽真的就是陛下的解藥。

“丁氏的人,我去清理了。”權子欽溫聲道,“他們若是再為難你,我會滅其全族。”

衛柯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權子欽手上濺起的血,目光又移至他前襟:“孤討厭看到你身上全是血的樣子。”

權子欽這才低頭看去,自己領子上也濺了血漬,隻不過不是自己的。

他依稀回憶起什麼,好像在什麼時候,衛柯也是這樣看著他滿身血漬,不輕不重說著這樣刻薄的話。

“孤方才,做了個夢。”衛柯轉言道,話語間拉著權子欽坐下,靠在他肩上,那樣子像極了垂暮之人與伴侶敘舊,然則場景與身份卻全然不符,“孤夢到,孤身邊的人,那些侍衛,長老,就連阿玲,都變成了叛徒。他們串通一氣,要治孤於死地。”

權子欽看著衛柯麻木的嘴唇,吐出這樣冰冷窒息的言語,他忽然很想做些什麼,然而還是止住了衝動。他隻能當個旁聽者,僅此而已。

衛柯非常呆滯地坐著,興許是方才鬨累了,他此刻情緒很穩定:“夢裡,隻有你,你沒拋下我。權子欽,你不會和他們一樣的,對不對?”

權子欽道:“陛下,他們亦不會背叛於你,夢都是反的。您無需害怕,隻要您一日在此衛氏江山亦是依舊在此。其餘的事,叛徒也好威脅也罷,您都不必憂慮,在下都會擺平。”

衛柯不知有沒有聽進去,隻是靠著他,不再說什麼話。權子欽有一瞬覺得,從前那個驕傲跋扈,囂張散漫的衛柯實則隻是他的表象,此人內心深處恐怕還住著另外一個人,一個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他。可那又太奇怪了,那就不是衛柯這個人了。

“子欽,我有點困了。”衛柯道。

權子欽便將他扶到王座上,將自己大氅脫下披在他身上。衛柯閉起眼睛,權子欽就在一旁燃起炭火,照得滿室金光璀璨,滿室和氣暖暖,壁龕中燈影搖晃,照得對麵梁柱遊龍鳳舞,栩栩若生,一種輝煌的假象。

權子欽以為衛柯應該睡熟了,因為好久好久都沒有任何動靜。忽然,王座上那人開了口:“子欽,你不會走的,對嗎。”

權子欽立在大殿上,聞言往王座上看去。那人大約隻是說了個夢話,此言已出卻並未等著回應般側了個身,繼續熟睡。

外頭天亮了些,卻被風雪襯地依舊晦暗,那翩躚幾夜的雪花,將天地描繪為最最純潔卻蒼涼的顏色。

“陛下,安心睡會吧。”權子欽走到他身邊靜靜地注視他,低聲道。此刻呼吸可聞的靜謐中,無人會注意到他眼底深藏的柔情。

外頭一輪月盤懸至中天。

雪漫千丘,寒樓孤影。他忽然覺得自己想到了某處破綻,於是沒做停留,飄身出殿,要去尋個明白。

外頭飛白飄舞,停落在他眉睫,然後那裡的雪漸漸融化,彙做幾滴晶瑩停留在他的身上。他於是抬手毅然決然撫走衣上冰涼的觸感,就像他要正要為衛柯,掃清王座之上的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