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楚厭清不確定的道了句,惹得寧知珞想笑。
未時恰有一人從楚厭清身旁過,帶著一種汗臭味。楚厭清撇了他一眼,他手中正拋著幾枚銅板。大致走了幾步,就沒聽到銅板聲了。
楚厭清將黑子落下,正聽到他同一女子搭著話。
再撇了一眼,那人便跟著女子一道走了。白子落下,茶色眸子瞧著他。
“怎麼了?”
“那女子,有些熟悉。我好像,見過。”什麼時候的事?為何會覺著熟?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該你落子了。”寧知珞習慣拿蒲扇,這回換了一把折扇帶在身,倒是不大適應。
二人直坐到日落,寧知珞才將棋收好。瞧了一下天色,大致也是昨日的時辰了。
“應當是昨日入城那時辰了,咱回去吧。”
“陣法自進而難出,是這意思嗎?”楚厭清摸了這陣,除了找施術之人,不然就是強行破掉這個陣法才能出去。
寧知珞點了點頭,不過施法之人太過於弱,也並非難出。
二人回到客棧,寧知珞仍是給了店家碎銀。楚厭清在後邊皺起眉來,寧知珞這般,讓他實在惑。
從木樓上去時,他不禁問道:“為何還要給錢兩?”
“這店家也沒說他收過了,不是嗎?”寧知珞仍舊進了那間房,桌上的茶水,是冷的,而並非溫熱。
楚厭清要走時,他忽的攔了下來。
“你那間房,我要去瞧瞧。”楚厭清一下就明白了什麼,不過他方踏進一步,便是有些後悔了。自己為什麼要來。
楚厭清這間房,彆說茶水了,桌案上就連塵灰都見不著。他用眼神問著:你這桌案上的東西呢?
楚厭清自然也不知,昨夜,確是見著了的。怎的今日就不見了。
或是說,今早晏凝淵怎麼歇的,桌上應當本就沒有東西啊。再瞥向腕子,很奇怪,晏凝淵怎的一日都沒動靜啊。
“回去吧回去吧,若是有事,我一人應付得來的。”楚厭清有些心慌,就想著把寧知珞推回去。
寧知珞當然不用他再推,走時還帶上了門。在門外,撇到一個白影,隻一瞬,便消失在了視線之內。
不多顧。
楚厭清見寧知珞出了去,很快就將晏凝淵弄了出來,他的右手腕上。黑氣又似皸裂一般生長,不久就要將晏凝淵整隻右臂染上。
麵上似乎也勻上了一塊。
楚厭清捉住他的腕,將靈力灌了進去。能瞧見他眉心微皺起了些,還好,被楚厭清壓了回去。
“晏凝淵,我現下最憂心的就是你了。”他輕聲在晏凝淵耳旁道了句。晏凝淵本是闔著眸子的,聞聲頓時睜了開來。
前景像是那日陣中,有一虛影直直站在他麵前。身上著的紅衣,像是血染紅的。
腳下水波粼粼,方才是楚厭清在喚他?順帶乜了一眼自己的手,乾淨,很乾淨。
“你放下的恨意,我會幫你重新拾起。”遠處傳來一聲,他忽的怔起。恨意……
多年前,他是如何墜下的。現今在他的身上,依舊能感到痛楚。
“我沒放下。”他似是自語,又像是在回那個人的話。隻是那人久久不出聲。
前處飛來一隻青黑蝶子,他伸手去接。蝶子停在他冰冷的指尖上,他竟是一時失了神,盯著那隻手瞧。
片刻,那隻蝶子化作血水。他看到的是一隻細血往外翻的手,臟亂不堪。
下意識的甩了甩手。
“不對……不對!”他不該是這樣的,他從不該懼什麼。他是晏凝淵。
麵上的紅符忽現一瞬,黑氣自四處而聚來。他的臉上再沒有什麼神情。
楚厭清皺起眉心來,方才壓下去的東西,這回又生。捉起他的手,唇一直在動,像是在念叨什麼一般。
隻是不起作用,晏凝淵身上的黑氣太過強悍。他快製不住了。
“晏凝淵,你醒醒好嗎?”唇角勾上了一抹紅,看來,這一行本不該帶上晏凝淵的。
境中人像是回過了神來,他碎掉了這個魘境。楚厭清的聲,他聽著有些顫。
“還是會懼啊。”輕聲喃了句,。
坐直了身來,腕子上稍感疼痛。他試著動了一下,好在,沒什麼事。
“楚厭清?”他的餘光映到白衣,是盤坐在下邊。麵上的血還未擦掉,瞧來,他方才是一直在的。
隻是那些黑氣,是晏凝淵以往的修為,楚厭清又如何與之抗衡?他……這麼弱。
“你可算醒了,倒是叫我難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這麼多,你會死的。”晏凝淵的話語依舊是沒有溫熱的,儘管語氣溫和。但不妨礙他出口就傷人的正常發揮。
“能為美人死,倒也無妨。”楚厭清笑著,話語依舊少不了輕佻之意。晏凝淵倒也知曉,這話不過讓自己覺得輕鬆些。
“還嘴貧,讓我看看。”
“看什麼。”楚厭清這回,看著不像裝的。
“看看你傷了哪,還能看什麼。”
晏凝淵走來,帶著些許的不自在。這個人永遠是這樣的嗎,明明總是在意許多,事後還得擺出一副笑臉來。
滿不在意的模樣。
“現下站不起來了,你扶我啊。”楚厭清伸出手,倒真想讓他扶一把。
還真有些痛感。
“誰要扶你。我隻是想說,方才你所念叨的話,我聽得到。”
“我還憂眾生,你怎的不說。”楚厭清想了會兒,便這般道。他存了心要這樣說話,仍是不敢太往前。陷得深了,往後越難走出。
晏凝淵愣在了前邊,看著他伸著還未收起的手。恍了一下,拽了上去。
“你是神嘛,自然如此。”
楚厭清看著他,可偏偏,他就是要讓自己陷下去。重心不穩,往晏凝淵那兒倒還連著他一塊撲到了地麵。
晏凝淵推著他,這會兒,他的唇色正白。身子也沉。
“你怎的這麼沉。”
“嗯。”楚厭清不願起來,還是挨著晏凝淵好了。冰冷的人,裡邊藏著的,儘是溫熱。
夜深,如此便也能歇下。晏凝淵的那隻手往他背後捋了捋,碰到他長發之時,忽的就想起了什麼來。
“你可知,昨夜我在你發上弄著什麼。”
“不知。”楚厭清悶著聲道。
“你戴花的模樣,也不是不能看。”
“嗯?”楚厭清立馬清醒了起來,什麼模樣?戴花!?
晏凝淵昨日……將那些花往他發上插?那得是何模樣啊。
“楚美人這麼大反應,是因為沒見著嗎?”晏凝淵一開口,今夜便是如何,楚厭清也不要放過他。
“你真是,好不給我麵子。”說罷站了起來,還不忘將晏凝淵抱起來。
許是嫌地上睡得不舒服,還是把人抱到了榻上。楚厭清後爬了上來。
麵色不好也不妨礙。
“你不是不能站了嗎?”晏凝淵皺著眉道。
“我裝的,也就你信了。”
楚厭清動作稍輕緩,溫熱的大手貼上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