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薄荷與橡木 ……(2 / 2)

雷古勒斯看著她無神的雙眼,輕輕用手指撥開她額前的碎發,露出淺藍色的眼睛。這雙眼睛從前是流動的清澈海水,盛滿勃勃生機,而現在的空洞讓他想起母親首飾匣子裡的海藍寶石,帶著冰冷和荒蕪。

“阿米莉亞告訴我,你的中間名來自你的外祖母,她曾經在庭院裡種植了不少玫瑰的品種,你很喜歡把它們摘下來編花環,所以我想你是喜歡的。”他的手指溫柔地撫過她的眼皮,但心底有傷痛在蔓延。

“唉……”阿莉亞歎了口氣,閉上眼睛說:“那是因為當時和朋友們經常玩婚禮遊戲,他們一定要玫瑰花來做道具,所以我就去摘外祖母的玫瑰了。”

“所以你不喜歡玫瑰嗎?”她長長的睫毛時不時扇動幾下,像極了輕盈的蝴蝶,雷古勒斯忍不住用手指去觸碰,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撲扇的蝴蝶上麵。

“一般般吧,現在我更喜歡橡木和薄荷。”阿莉亞被他弄得有些癢,下意識地躲開。

指尖的蝴蝶溜走了,他有些悵然若失以至於沒有注意阿莉亞剛剛說了什麼,隻是盯著她的睫毛和無神的雙眼說:“有些遺憾。”

阿莉亞看不到雷古勒斯的神情,但是可以聽到他的悵然和傷感,她突然很想抱住他,於是身體先於頭腦做出了心動。

她剛剛說了什麼?薄荷與橡木嗎?

雷古勒斯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忽略了一句很重要的話,而這讓麵前的小蝴蝶誤會了什麼,以至於急切地來擁抱他想要給他安慰。

阿莉亞聽著兩個人的心臟在胸腔跳動的聲音,才感受到“活著”的狀態。她是真的活著,雷古勒斯真的在她身邊。

從她醒來之後,就一直在濃濃的黑暗中徘徊不前,觸摸到的事物和聞到的花香都不能給她活著的實感。所以她始終覺得隻要眼前的黑暗不褪去,生活就沒有真正地迎接她,她也無法接受生活。

雷古勒斯把頭偏了偏,鼻尖是阿莉亞身上濃重的白鮮味,他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滑過她的脖頸和耳後,隨後收緊了手臂,貪婪的感受著她身上鮮活的氣息與溫暖的體溫。

這可以驅散他那個晚上的恐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冷靜地把阿莉亞從廢墟裡找出來的。在找到她之前,他和小巴蒂已經發現了好幾個失去生命的女巫和男巫。這讓他心中的希望變得渺茫起來,直到掀開一張厚重的桌子,下麵露出阿莉亞沉靜的麵容。他伸出手試探,手指下脈搏在微弱地跳動。隨後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懷裡,她的身體很冷,而他怎麼樣都捂不熱。

在心理的安慰得到滿足之後,阿莉亞想到雷古勒斯這麼久都不來看她,而且還用那樣的語氣和她說話,這讓她十分想馬上給他一個教訓。

於是她就用尖利的牙齒狠狠地咬了雷古勒斯淺小麥色的脖頸。

“嗯?”女孩子的力氣用的不小,雷古勒斯發出疑惑的聲音,但緊抱著她的手臂沒有放鬆,更沒有要躲開的意思,任由她咬著自己。

“你很過分。”阿莉亞把臉埋在他的肩窩處,悶悶地嘟囔著。她是那種嘴上什麼都不說,在心裡會拿小本本記上一筆的性格。

雷古勒斯沒有告訴她阿米莉亞已經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雷古勒斯在她醒後沒有第一時間來看她……

雷古勒斯沒有告訴她最近他身上發生的事情……

她不反對每個人都有自己處理問題的方式,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脾氣。尊重是一回事,她不滿意又是另一回事。

“對不起。”雷古勒斯吻著她的發絲,他的道歉更像是在調情。

“那你打算做出改變嗎?”依舊是不滿的嘟囔,也許還有一點點委屈?

“會的,我保證。”雷古勒斯意識到他們還沒有過什麼爭執,從“合作夥伴”到“秘密情侶”,阿莉亞從來沒有像他認知範圍內的其他伴侶那樣對他發過脾氣,他們之間的狀態始終是理性溫和的。這是他一直以來渴望擁有的關係,沒有無意義的爭吵和攻擊,隻有溫暖和包容。

他對她的愛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多一些。

尤其在經曆過差點失去她的痛苦和恐慌後,他無時無刻都在擔心她的情況會惡化,醒來後不認識任何人,甚至做好了帶她前往法國不再回來的準備。現在的情況要比那個最壞的結果好的太多,而她隻有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而已,他有什麼不答應的理由?

格裡莫廣場12號的夜晚燈火通明,壁爐裡的火焰靜靜地燃燒著,偶爾爆幾個火花發出劈啪的聲音。

布萊克夫人端坐在沙發上,她穿著厚重的墨綠色裙子,發髻高高挽起一絲不苟,即使是沒有客人的家裡,她也保持著正式優雅的著裝,但是她捏著報紙的顫抖雙手與她高雅的氣質並不相符。

“西裡斯?布萊克,一個喪心病狂的食死徒!殘忍地殺害了十二名麻瓜,將自己的好友佩德魯炸成碎片,隻留下一根手指,多麼地殘忍暴虐!他是黑魔王最忠心的仆人……”

照片上原本英俊瀟灑的西裡斯·布萊克,站在麻瓜街道的廢墟中大笑著,身邊是圍住他的二十名魔法執法巡邏隊成員。

“克利切!”布萊克夫人大叫著,她的聲音嘶吼著。

“女主人……”克利切穿著一條乾淨的布巾出現在她的身邊,自從黑魔王消失後,雷古勒斯少爺重新回到家裡,女主人的精神漸漸穩定下來。

“去把雷爾找回來!”她站起來在客廳踱步,衝著家養小精靈大喊大叫,手裡的報紙皺成一團。此刻的布萊克夫人十分激動,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大兒子被她掃地出門,丈夫因病離世,二兒子不知所蹤的時候。

“是,女主人。”克利切說完就馬上消失了。

現在諾大的房子裡隻有沃爾布加一個人了,她的膚色因不出門而蒼白,凹陷的顴骨上有著過於激動出現的異樣紅潮。

她走上樓梯,直上到頂樓,來到一間緊閉的房門麵前,用乾枯的手將房門打開。即使隻有淡淡的月光照進來,依舊可以看到房間裡亮眼的猩紅色與金色的格蘭芬多旗幟,看上去與其他房間的裝修格格不入。

沃爾布加隻是站在門口,雙手緊握成拳。她的眉頭緊皺著,眼睛瞪得很大,嘴巴抿的很緊,胸口不停地起伏著,仿佛麵前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阻礙了她的腳步,而打破這道屏障需要耗費她極大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