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羨慕你。”烏姆裡奇麵帶微笑說,但她的眼神冷冰冰的。
“嗯?”阿米莉亞正給茶壺施咒,感覺她的話有點沒頭沒尾的。
羨慕你有本事能傍上克勞奇,兒子為你肝腦塗地,父親在卸任的時候還不忘推你上去。
“沒什麼。”她的眼神變得惡毒起來,似乎能發射出毒液來毒死麵前的女人。
“這個給你。”烏姆裡奇遞過來一份文件,上麵蓋著魔法部特有的火漆印章。
“這是什麼?”阿米莉亞接過來放在了桌子上,她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能打開的文件。
“這本來該交給克勞奇先生的,現在由你來處理了。”烏姆裡奇用魔杖點了點文件,示意她打開。
“這麼快嗎?”阿米莉亞心存疑慮,她才剛接到上任通知沒幾分鐘。
“也不是很著急,但我覺得你想看看。”
阿米莉亞拿起文件,用魔杖點了點,上麵的火漆印章鬆開,一封文件在她麵前自動展開。
文件的內容不長,但內容讓她一陣眩暈,她的眉頭不由得緊皺了起來。
“謝謝你,我會儘快處理的。”阿米莉亞強撐著不讓自己失態,輕輕地將文件疊放在桌子上。
“不客氣,我相信你會處理好的。”她臉上洋溢著笑容,似乎對麵新官上任的女人眉頭緊皺能給她帶來極大的愉悅。
隨著鼻尖黏膩氣味的散去,辦公室內的燭火也緩緩亮了起來。燭光將她倚靠在椅子上的影子投在牆壁上,黑色的影子被拉得老長,但仍然可以辨認出形狀。
馬被士兵砍倒,掉出了戰場。
阿米莉亞在心煩意亂的時候就會玩巫師棋,這是她學生時代的習慣,而進入魔法部工作後她就很少這麼做了。成年人的世界無聊又疲憊,有合適的對手沒有合適的場合,有合適的場合又沒有興致。
直到那個稻草色頭發的男孩出現,她的小習慣才又被喚醒。
起初是為了哄他高興才玩了幾把,在博弈的過程中她意識到這是個可敬的對手,逐漸熟悉起來之後,很難說是誰在哄誰了。
而現在……隻能自己和自己對弈了。
她的白方把她的黑方殺得幾乎片甲不留,但是她的黑方又絕地反擊直擊白方的國王。
此時雙方都陷入了僵局,哪方的勝利都取決於她的一念之間,而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就像那份烏姆裡奇帶來的文件一樣。
“算了。”她伸了個懶腰,扭動一下久坐的僵直的身體。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她現在隻想擺脫這不受她控製的一切。
燈紅酒綠的夜色中,她的腳步堅定而瀟灑,所有的煩惱都被甩在身後。
在一座富麗堂皇的房子裡,一隻家養小精靈穿過掛滿名貴油畫的走廊,走到一個房間麵前停下,她猶豫了下,然後輕輕叩門。
沒有人應答。
於是她轉動金色的把手進入房間內。
偌大的房間內十分昏暗,隻有一處精致台燈發出的光源照亮一角,台燈十分漂亮,仔細看還會發現上麵有著活潑的小天使雕像。
可愛的麻瓜小玩意兒,小精靈想著。
她走上前去,向床邊坐著的優雅貴婦行禮,她正為床上的孩子輕哼著搖籃曲,孩子睡得十分香甜,偶爾還會吐出一個口水泡來。
“夫人,布萊克先生……”家養小精靈說話的聲音極輕,生怕吵醒熟睡的孩子。她是一隻工作經驗豐富的家養小精靈,沉穩又聰明,總能把主人交代的事情辦得妥當。
“……”
夫人並沒有出聲,隻是輕哼著搖籃曲微微擺手。
小精靈立馬領會了她的意思,退出了房間並將房門輕輕地合上了。
小精靈穿過走廊來到會客廳,再次向沙發上端坐的布萊克先生鞠躬道歉。
“請原諒,布萊克先生。少爺一直哭鬨纏著夫人,夫人正在哄他。”小精靈的穿著和其他小精靈沒什麼區彆,但更乾淨整潔,儘管彎著腰,語氣也不卑不亢。
“我明白了,謝謝你妮娜。”漫長的等待讓黑發青年並沒有流露出一絲不快。
他溫和有禮地回應差點讓妮娜忍不住下跪,但她畢竟是被主人特意訓練過的,和其他小精靈激動地反應不同。
“這是妮娜應該做的。”妮娜儘力保持著先前的平靜語調。
雷古勒斯的眼睛眯了起來,紮比尼夫人的態度非常堅決,都沒給他說服的機會,這讓他一瞬間有些受挫。
自己還是太年輕了。他不滿意這一點,如果換了彆人,也許能做得更好。
不過布萊克的教養刻在他的骨子裡,就算是在伏地魔麵前,他內心的波濤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外露。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記得告訴夫人,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這點從未變過。”雷古勒斯起身說道,他精致的深灰色巫師袍沒有因久坐而產生一絲褶皺。
“妮娜不會忘記。”小精靈恭敬地說,並將他的手杖遞給他。
妮娜一邊送他出去,一邊在心裡琢磨著。
年輕的布萊克先生真是出乎意料的好脾氣,哪怕是主人這次讓他從白天等到黑夜,他都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表現。
她走路的背挺得很直,心裡卻仍在後怕。
與她工作過的任何純血家族都不同,夫人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教養她,但依舊免不了其他的巫師會因夫人漫不經心的態度而對她打罵。夫人如果發現了會將對方教訓一頓,而她隻會覺得自己給夫人惹了麻煩。
過去的恐懼和敏感就如背後的傷疤一樣抹不掉。即使布萊克先生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她後背的疤都先一步提醒了她可能發生的事。
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再三告訴自己。高貴的布萊克先生什麼都沒做。
在望著布萊克先生的背影逐漸消失後,她鬆了一口氣,轉身去向主人彙報。
“他走了?”紮比尼夫人搖著一杯嫣紅的葡萄酒,圓潤的指甲泛著一層好看的珠光。
“是的夫人。”妮娜將布萊克先生的話一字一句地複述給她。
“嗬……”紮比尼夫人忍不住輕笑出聲,“他還真有趣,跟他們家的其他人都不一樣。”
“布萊克先生十分有禮。”妮娜忍不住稱讚道。
“看起來你很喜歡他?”紮比尼夫人淺酌一口葡萄酒,上揚的嘴角體現了她對葡萄酒品質的滿意。
“我也喜歡他……不不不……應該是……他知道怎麼讓人喜歡他。”她挑了挑眉毛,然後伸手去戳小孩子的臉頰。
小孩子睡得很好,完全沒有被吵到。
“可惜啊,越是討人喜歡的人,越危險。”紮比尼夫人將小被子往上蓋了蓋,迷人的綠眼睛裡儘是慈愛。
“稍不留神,你就暴露自己的弱點給他了。”她將手中的葡萄酒一飲而儘,然後帶著妮娜走出房間去處理布萊克給她留下的難題。
她不可能出麵幫他,但她寫封信給老朋友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那位老朋友雖然在威森加摩名不見經傳,但是個剛正不阿的直爽人,她隻需要寫封信提醒一下那位老朋友就夠了。
至於布萊克那邊,她會在適當的時候讓小布萊克知道她的小小努力。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