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雨學姐生氣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呢?
若鬆偷偷瞥了一眼坐姿端正的奈緒,正在繪圖的她並沒有太多表情浮現在臉上,但也不至於讓人覺得難以相處。
和他們在一起時,奈緒一直都保持著情緒穩定的狀態。她不會生氣,不會怨天尤人,臉上總會戴著溫暖的笑意,以一種柔和的方式感染著周遭的所有人。
這樣的形容讓若鬆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在晚飯前的時間裡,他一直在心裡反複盤問自己那陣熟悉感到底源於何處,直到那個聲音打破了自習室的沉寂。
“說起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我沒問題。”諏佐飛快做出了回答。
“啊,有點想吃上次的炸牛排。”正在塗色的奈緒也沒有提出異議。
今吉眯著眼睛,疑惑地看著沒有出聲並且看似受到了極大精神衝擊的若鬆,問道:“喂喂若鬆,有必要那麼驚訝嗎?”
若鬆吃驚地張大著嘴巴,半晌都沒能發出聲音。這時候,他終於意識到那份熟悉感的來源。
——村雨學姐簡直就是今吉哥的翻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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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成績公布的當天,正好趕上羽毛球單打預選賽的開幕。
今吉的成績依舊穩定保持在年級前10名,諏佐的成績雖然不如今吉,但至少也不用去擔心能否正常參賽的問題。
“說起來,怎麼沒看見村雨?”
諏佐狐疑地盯著今吉身旁的空位,對於奈緒沒有與今吉同時出現這一點深感意外。
今吉沒有急著從成績公布板前的人堆中退出,雙眉微凝,仔細地在那幾張白紙中尋找著“村雨奈緒”這四個字。
“她啊,今天應該是去參加預選賽了吧。”
最終,今吉的視線落在了第一頁紙的最後一行。年級第50名,對於國文不好的奈緒來說,這已經算是不錯的成績了。
諏佐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看懂了今吉拿出手機的動作,他歎了口氣,惆悵地看向高一成績板前的人群。
“也不知道若鬆那家夥怎麼樣了。”
“應該沒問題吧,能從村雨的魔鬼訓練中存活下來,不管怎麼說都不至於掛科才對。”
今吉語氣輕鬆地回應,向奈緒告知完名次的他隨手將手機塞回了口袋,完全不管屏幕上還有幾條來自彆人的未讀消息。
突然,半露天的走廊裡爆出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呐喊聲。
“好!及格了!!”
今吉與諏佐甚至不用看向聲音的出處,就能判斷出那是若鬆的音色。他們默契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向籃球館的方向走去。
到目前為止,這次IH所需上場的所有隊員都已經通過期末考試,換而言之,賽前的準備工作已經一切就位。
剩下的,就隻剩賽場上的拚搏了。
……
“嗖。”
羽球劃破空氣的聲音在賽場中此起彼伏的響起,不論是站在哪一塊場地上的選手,此刻的精神都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
小鬆葵身體重心微微前傾,雙腳腳尖靈活地在地麵輕點,目光緊緊鎖定在擁有發球權的奈緒身上。
場上的比分儼然變成了20:5,現在這球成為了決定生死的關鍵。奈緒已經獲得了前一局的勝利,如果她再拿下這球的話,勝利的王冠便會被她輕鬆奪走。
哪怕獲勝的機會渺茫,身為羽毛球部部長的小鬆葵也不會在這種關頭放棄,就算是為了其他部員,她也要堅守到最後一刻。
終於,對麵的奈緒揚起了球拍,接下奈緒數球的小鬆葵已經掌握了奈緒的發球距離,本能地調整了重心,做好了向後場跑動的準備。
等羽球高高飛過網時,小鬆葵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奈緒剛好卡準了接球區的前邊線,小鬆葵連忙切換了接球姿勢,反手將球挑了回去。
隻可惜小鬆葵的反應完全都在奈緒的計算中。
還沒等小鬆葵來得及反應,奈緒一個後撤步跳至半空,在球拍能觸及到的最高點將球狠狠抽了回去。
“嘟——”
尖銳的哨聲響起,羽毛球刁鑽地落在了邊線角落,直截了當地宣告了奈緒的勝利。
雖然早在第一局結束時就預料到了自己無法取勝,可當直麵那精準的高速扣球時,小鬆葵還是又一次感受到了對手的可怕之處。
“感謝指教,小鬆學姐。”
小鬆葵再次抬起頭時,那個對熊貓尤為熱愛的少女已經走至網邊,滿臉笑意地向她伸出了手。
IH明明剛開始,屬於小鬆葵的比賽卻隻能止步於此,這對於已經高三的她來說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學姐的扣殺很厲害呢,如果有機會,還希望能和學姐再次較量。”
哪怕奈緒伸出去的手遲遲沒有被握住,她也不改那副溫和的模樣,依舊禮貌地等待著小鬆葵的回應。
猶豫片刻,小鬆葵還是決定握住那隻手。
奈緒雖然是個可怕的對手,但本質上來說,她們都是為了同一個愛好而揮灑汗水的同路人,隻不過奈緒的天賦與熟練度遠在她之上。
“真是令人驚歎的技術呀,但是不要掉以輕心哦,我的隊友依舊是很強的。”說完,小鬆葵信心十足地衝奈緒豎起了大拇指。
“嗯,我會全力以赴應戰的,多謝小鬆學姐。”奈緒乖巧地笑著回應。無論何時,她的禮儀都無法讓人挑出毛病。
東京的參賽學校是所有縣區中最多的,不然也不會光是預選賽就排了整整3天。距離奈緒的下一場比賽還有1個多小時的間隙,隻可惜不論是哀川還是若色都還在賽場上繼續努力著。
停留在賽場上等待隊友沒有任何意義,奈緒決定先一步回到休息室調整狀態,順便去自動販賣機那裡買一瓶可爾必思,適當補充一下糖分。
奈緒是D區第一個結束比賽的選手。從賽場通向休息室的弧形走廊空空蕩蕩,看不見半個人影。半塗滿老鼠灰的牆壁在吸走燈光的同時也微妙地聚攏了冷氣,讓地膠上倒影出的模糊人影顯得越發森冷。
奈緒越向走廊儘頭走,賽場上的喧鬨聲就越微乎其微,等她路過一扇防火門時,周圍除了她的腳步聲,就隻剩下中央空調運作時的轟隆聲。
突然,那扇防火門詭異地敞開了一道縫。
還沒等唯物主義的奈緒破解出這靈異現象,一隻大手就徑直從那漆黑的深淵中伸出,以蠻力將奈緒拽入了那片陰影。
襲擊她的人反應很快,在奈緒的身體被完全被扯進門內的下一秒,他就暴躁地踹上了門的一角。
“奇怪,怎麼沒看見奈緒?”
在緊急通道大門闔上的間隙,奈緒聽見遠處傳來了哀川的聲音,她剛想開口向哀川呼救,那隻手又粗魯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借力將她按在了牆上。
後腦勺傳來的鈍痛讓奈緒不受控製地輕喘一聲,這也讓她錯過了最後的逃跑機會,通道內所剩最後一絲光芒在鐵門合上的那一刻消失殆儘。
“勸你彆做多餘的事啊學姐,不然,我可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麼。”
在一片黑暗中,一個戲謔的聲音幽幽地在奈緒頭頂響起,通道內的聲控燈“啪”的一聲亮起,那煞白的燈光終於讓奈緒看清了麵前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有著灰色瞳孔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