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花宮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漠語氣,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花宮純子催著他關心一下奈緒,他才迫不得已撥通了奈緒的號碼。他們平時彆說是打電話了,就連信息都沒有發過幾條。
“學校給出的最後期限是下周五,不過羽毛球的預選賽決賽是下周三,如果不會打攪到純子阿姨的話,我準備周三結束比賽後搬回家。”
“那就周三見吧。”花宮答應地很快,完全沒有問詢花宮純子意見的打算。
“嗯呐,下周見哦小真。”
“……”
這一次,花宮那邊倒是短暫的沉默了幾秒,最後在一聲輕到不能在輕的冷哼聲中,電話被/乾脆地掛斷了。
“沒關係嘛?你們那層應該已經快搬空了吧,總感覺到了晚上會很恐怖啊。”
今天的哀川一改往日中性的穿搭,換上了一條冷杏色無袖連衣裙。服裝帶來的氛圍加持讓總梳著丸子頭的哀川第一次與優雅沾邊,前提是忽略她正叼著章魚燒的竹簽的動作。
“嗯,不過今吉和井上學長似乎準備留到最後那天,還有其他幾位網球部學長也還沒有回家,所以還是有人在的。”
奈緒咀嚼著嘴中的章魚燒,暗暗感歎著現做的章魚燒的美味。與超市裡賣的速凍品不同,現做章魚燒的內陷介於固態與液態之中的平衡點,其中包裹著的巨大章魚塊也還濕潤有彈性,不會堅硬的如橡皮一般。
聽到今吉的名字,哀川下意識撇了撇嘴,剛想再提醒奈緒些什麼,一個裝滿各色飲料的餐盤就出現在了桌子中央。
“不知道大家都喜歡什麼口味,總之先把推薦榜單的前三位都拿來了。”
或許是昨天剛拿到IH決賽門票的緣故,今吉嘴角翹起的弧度都比平時深上幾分。當他自覺在奈緒對麵位置落座時,他這才注意到正湊在奈緒耳邊的哀川,故作驚訝地吸了口氣:“哎呀,難道我回來的不是時候?”
哀川臉上一副“你既然知道就等等再回來”的表情,今吉也回給她一個“雖然很抱歉但我就是來打攪了”的氣人微笑。
今天是奈緒約好向今吉取材的日子,按照之前的約定,奈緒會在取材前請今吉吃頓飯。恰好哀川也決定在今天搬離宿舍,在獲得雙方“爽快”的同意後,奈緒便邀請他們一同在銀座附近新開的餐廳吃自助餐。
哀川替奈緒拿了她最喜歡的草莓汁,自己選了一杯西瓜汁,唯獨剩下那杯翠綠到過於健康的黃瓜汁給今吉。今吉也不挑剔,拿下杯子後就將空盤放置到桌邊,給大家留下足夠的空間堆放新盤子。
自助餐的快樂可不止於隨心所欲拿食物時的滿足感,用美食堆滿桌子也是極為重要的一環。
“說起來,那天我恰巧在休息室外碰見花宮了呢。”今吉用吸管攪動著有些沉澱的黃瓜汁,似做不經意地提起。
奈緒沒有計較今吉口中“恰巧”的真實性,頗為好奇地詢問道:“小真他們有進決賽嗎?”
“徹徹底底地大鬨了一場啊,決賽的門票的確是拿到手了,但是霧崎第一的風評也受到影響了呢。”
雖然今吉說得很含蓄,不過風評受損的原因隻會是花宮所構建的暴力籃球打法。奈緒甚至能想象出花宮在說出“籃球場上發生衝撞是不可避免”時的神態。
花宮的做法並不是沒有被人記恨過,奈緒剛來日本的第一個周末就曾目睹花宮被臨校幾個高年級圍堵的場景。當時在巷尾的她沒有上前表演什麼英雄救美的戲碼,因為她不是正義的英雄,花宮也不是什麼柔弱美人。
IQ高於160的花宮無疑是個聰明人,暴力籃球的成功在於一切都發生在裁判的死角中,可是他們的所作所為並不會從對手的記憶中被抹去。所以,在花宮做出暴力籃球決定的那一刻,他就應該做好了被報複的準備。
等奈緒提著繃帶和碘酒回來時,原一哉與古原正簇擁在花宮身旁,剛剛那幾個穿著校服來找麻煩的人已經不見蹤影。
看原一哉那一臉輕鬆的愉悅模樣,估計是讓對方吃了不少教訓。反觀花宮,他除了嘴角還有沒被擦乾淨的血漬外,倒是沒有其他外傷。
究竟是花宮打架的本事高超還是原一哉他們來得足夠及時,奈緒到現在都還沒得出答案。
自助餐的末尾總是少不了甜品。對於高中女生而言,暖黃色燈光下散發著誘人色澤的甜品無異於閃閃發亮的鑽石山。為了節省肚子品嘗到更多種類的小蛋糕,哀川早早將裝滿甜品的盤子放在她與奈緒中間,方便兩人共享。
“說起來,奈緒醬你知道那封恐嚇信是誰寫得了嗎?”前幾分鐘剛抱怨過肚子脹到不能動的哀川突然抬起頭,嘴唇上沾著與甜品勺上相同的巧克力漬。
今吉沒有參與進這個環節,吃飽肚子的他單手撐著下巴,戳起一塊菠蘿放進嘴裡,饒有興趣地觀察奈緒用紙巾替哀川擦去褐色的痕跡。
這塊菠蘿沒有今吉預想中的甜,當飽滿的汁水於唇齒間溢出時,他隱隱覺得舌尖有些酸得發麻。
“還沒有呢,不過這一個月也沒發生什麼,估計也是惡作劇吧。”
“該不會又是星野瑤吧……”哀川憤憤地皺起眉毛,看那氣勢恨不得現在就衝到星野瑤麵前給她幾拳。
相比之下,身為潛在受害者的奈緒就顯得有些平靜過頭了。
“不知道呢,希望如此吧。”奈緒聳聳肩,在將紙巾疊成方塊的同時,瞥了眼因為不間斷消息而一直亮起的手機屏幕。
——發件人的備注,是一個灰色的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