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舒--《三秋蘭》BL 流舒--《三……(2 / 2)

問最後君瀲留給蘭王的彆絹讓我不自覺讀出聲來久久無法忘懷

(以下引自《三秋蘭》原文)

“昊:

見字如晤。隻不知君展信時,瀲已身在何處。

作此信時,雪地月光正好。不知君讀此信時,乃以何光相照?

心靜如水,不思不想不念,蓋知天機注定,非人能求;抑或是終望此信永不為君見——竊盼其有天還能與笛一同再歸瀲手——若為後者,則此一紙辛酸不過是瀲自言自語庸人自擾,隻合一笑罷了。

笑而執筆,聞君呼吸便在咫尺屏外,然瀲在這側卻竟書訣彆之言!嗚呼!君若曉此,當如何相惱?而瀲他日若真有知,又當如何自況?一如往日,君素道不信天命,卻從不允瀲輕言生死;而瀲向淡漠生死,卻又偏諳時日無多——君何其矛盾,瀲又何其矛盾!

君尚憶否?當年君也曾立馬橫刀笑談生死,戎馬倥傯,血火殺伐,瀲以書生之身,獨擔失君之憂:每望君遠去,便恐成永訣,而每迎君歸來,卻又怕再彆。如此反複,萬千思量卻也從未相告,隻因瀲至愛君憐君,故自信:此皆以一身能當之難,以一心能渡之關。十年生死,瀲心從未改變,今時今日,料君亦然——以君上將之膽,豈會不能承失瀲之痛?以君之情深意重,又豈會辜負瀲留與君之歲歲年年?

知君向非愚魯癡傻之輩,瀲,無限心安。

而今贅述,隻為平日束縛太多,雖常私語竊竊,卻亦仍有未儘之言。今夕何夕?得此明月,照人心一片澄澈,便索性將全部心事相告,望君哀慟之際,亦察吾衷。

瀲若身死,定死於己手,與人無乾。君切莫遷怒於人,若為此,則是看輕瀲之能耳。瀲雖滄海一粟,卻始終不曾隨波逐流;雖屢遭坎坷,也不曾尤人怨天。君當知瀲愛君之切,僅此一念已足不畏火海刀山,故今離君而去,非吾心改,乃情更甚也。

君莫不以為然。若瀲曾存一時一刻離棄之念,便不會苟延殘喘伴君至今:瀲若要為‘義’死,便早該自絕於世,以全君至尊之位、無暇之名;若為‘忠’死,則劇毒入體,便斷不會再興求生之念——原諒當日吾之欺瞞:點幽藍實乃禦賜,瀲明知聖意,卻仍服藥自救,已是大逆之罪。

然瀲不悔,不悔欺君抗旨,更不悔請君入甕:君對平王之恨,確乃瀲將點幽藍之事移花接木故布疑陣所至。如此,對立之勢乃成——觀今之勢,三足鼎立,惟其二聯合方為求存之道。而君向得聖寵,易招嫉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製人。而今,君與成王已成一線,以二王之能,平王傾覆指日可待,然二虎對峙之日也在須臾之間。

瀲知君心,故為君慮——君果出征在即,料君定想以兵馬一爭天下,此乃勢逼人迫,本無可厚非,然瀲竊為君觀之,君卻有四不智:今上尚在,乃攜兵逼宮,此為大逆,君必失道,失道寡助,此不智一也;君之兵丁,皆國之百姓,家眷俱在京中,豈會忍心戀戰?將失軍心,此不智二也;君抗外侮在先,軍力必有所損,糧草多半亦竭,再兼長途跋涉,以疲兵敵王師,此不智三也;再,君奪天下非為蒼生,乃為一己,天理不容,人心不向,此不智四也。思此四點,瀲怎能不憂君之勝算?

君若能儘解以上所慮,便定不會責瀲之先行。瀲亦望與君相守以死,然料他日之勢,其必不能得:兵臨城下,若無血流,則定是君因瀲之為人所挾,而被迫臨陣繳械之故。如此,瀲非但斷無生理,還要累君一事無成枉擔一世罵名,瀲縱事後百死又如何心安?若真破城,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瀲亦城中萬千性命之一,死於兵亂亦是尋常,反若僥幸得存,眼睜睜看無辜受累,瀲能忍之?君能忍之?生靈塗炭之中,教瀲如何苟全?

君若愛瀲,便請諒瀲玉碎之念。

……

臨彆依依,言已儘,墨將乾,絹上再書便隻能續淚痕斑斑,此非瀲之所願——無論何時何地,瀲始終盼能與君含笑相對,縱使他生相憶,也惟記溫暖。

……

巾短情長,再祈珍重!

勿念,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