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 哥哥長得真好(1 / 2)

楚彥對我很好,非常好,但我聽完他那句話,慢慢地鬆開手裡的石頭,把他給我的那塊還給了他。

他盯著我:“哥哥是什麼意思?”

我說:“不行。”

我喜歡了許清澤十幾年,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天天都盼望著能見到他。我做不到不去找他。

許清澤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是風做的人。

所有人剛出生時都是藍天做的,澄澈乾淨。隨著年紀和閱曆增長,有的人會下意識偽裝和隱藏自己,藏得天衣無縫,就變成了霧做的人。藏得拙劣的就變成了雨做的人。霧做的人比雨做的人聰明。大哥就是霧做的人。

而許清澤是風做的人。

他把自己藏得什麼也沒有了,風過無痕,連霧也沒有了。

我們的過往讓他像風一樣吹走了。

如果我不緊緊拽住他,將來某一天,他會不會把自己也吹走?

我的拒絕讓楚彥生氣了。他麵無表情地把石頭又塞回我的手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次,他沒再回來。

宮女給我添了六回茶後,我望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召來小廝,回了王府。

晚上,銀白的月光如水瀉,湧入臥房。

我趴在床上,從枕頭下摸出那兩塊石頭,拚在一起。

窗欞傳來一陣輕響,我扭頭去看,兩個漆黑的人影出現在窗邊。

換作常人,是應感到害怕的。可我的反應比常人慢太多,在“害怕”這種情緒傳入腦子之前,我已經認出了窗邊的兩個人。

我坐起身:“四弟,五弟?”

其中一個黑影繞到門前,推開了門,來到我的麵前,是楚彥。

他臉上已沒有了生氣的神色,而是充滿了內疚,看清我手裡拿著的石頭,他的表情更內疚了。他悶悶地說:“哥,我錯了,對不起。”

我說:“是我錯了。”

我拿了他的東西,卻沒有答應他的要求,確實是我錯了。況且我還是哥哥。

他挨著我坐下,抱住我的手臂蹭了蹭:“哥,你彆這樣說。”

我突然想起曾聽到過的傳聞,西洋有一種大狗,性格溫順,喜歡撲在主人身上搖尾巴,用濕漉漉的大舌頭舔主人的臉。

不知楚彥是否見過這樣的大狗。

楚彥又往我手心裡塞了塊石頭。借著月光看清手裡的石頭,我瞪大了眼睛!

這竟然是一塊完整的心形石,形狀完美,兩邊對稱,簡直像是人工用模具做出來的。

他撒嬌地說:“哥,今天下午在禦花園撿到的,送給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我顧不上跟他說我沒有生氣,激動得抓緊了他的手,哪知他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他手上竟然纏著包紮傷口的白色細布,剛才那一抓,傷口滲出血來,染紅了細布。

“這、這是怎麼弄的?”我急得起身,想去喚下人。

“沒事,下午擦了一下。哥哥吹一下就不痛了。”

他把包紮著細布的手遞到我嘴邊,我剛想吹,卻聽旁邊傳來一道懶懶的聲音:“喂,你倆要黏黏膩膩到什麼時候?”

我這才記起四弟楚韶也來了。

我的注意力隻能放在一個人身上,做不到同時兼顧兩個人。他這一出聲,我才驚醒似的轉身,一雙含笑的眼眸正和我對視。

楚韶臉上帶笑,卻裝作沉痛地說:“我在這裡坐這麼久,哥哥卻隻和楚彥說話。想來哥哥心裡隻有楚彥這一個弟弟,罷了,罷了。”

這熟悉的腔調讓我一下子快活地笑出聲來。楚韶是個聰明愛笑的小夥子,明亮的大眼睛裡常含笑意,總是不遺餘力地逗我開心。

楚韶說:“既然哥哥還沒睡,那就跟我們一起走吧。”

我這才想起來問:“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楚韶神秘一笑:“聽五弟說,哥哥暗戀許清澤而不得,我便想了個法子,讓哥哥能忘掉許清澤。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我想說我並不想忘記許清澤,因為他是獨一無二的風做的人。可楚韶和楚彥都望著我,我便答應了。

已經入秋,衣服越發繁複,我分不清一層又一層的衣服各是什麼,更彆說哪層在裡哪層在外了。剛想叫下人來幫我穿衣,楚韶卻說:“我來幫哥哥。”

楚彥說:“我來!”

我看著楚彥手上染紅的細布:“你去處理一下傷口。”

楚彥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又用力瞪了楚韶一眼,不情願往臥房那一頭去了。

楚韶幫我換好衣服,輕笑著說:“哥哥長得真好。”

我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母後從不讓我照鏡子,她覺得鏡子會把魂魄吸進去,把我變得更傻。所以王府上下連一片銅鏡也沒有。

我於是問:“我長什麼樣子?”

楚韶說:“哥哥形貌翩翩,金相玉質,龍章鳳姿,無人能及。”

處理好傷口的楚彥也過來了:“哥哥自然長得極好。單看父皇和母後的長相便知。”

父皇英俊沉穩,母後更是人們口中難得的美人。如此想來,我應該也有一副好相貌。可他倆的話水分太重,從來隻說我的好,我不敢儘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