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帶著溫暖而又迷離的橙紅,撒落在了湖麵上,小語睜大了眼眸。
巨大的蟾蜍等著突突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坐在湖畔上的三人,而後躍上了岸背著一眾小蟾蜍爬來爬去,身著漢服的嬌小童子輕飄飄地立在莫言的魚漂上,眉目如畫卻總是看不大清楚,滿身鱗片的身子藏在了樹叢裡,偶爾會露出一個古裡古怪的腦袋,然後被小白一尾巴拍在應該是臉的部位又訕訕地縮了回去,帶著雨笠的老矮人坐在岸邊抽著旱煙,身邊小矮人排排坐,看起來認真而又恭謹,之前纏著莫言被君候剝下去的透明狀物體呼朋喚友招了一大堆同伴黏糊在了莫語的身上,偶爾有幾隻試探的對著莫言撲去都在君候笑意盈盈的表情裡瑟縮了回去;隻有一隻似蛇非蛇似龍非龍的巴巴著纏在了君候的身上,尾巴卻是搭在了莫言的肩膀。
最純粹的世界。
莫言略略皺了皺眉,眼瞼上的那一抹溫度著實令他有些彆扭,不覺橫眼瞥向似笑非笑高深莫測地君候,後者略略一愣,然後有些靦腆地彎著眼眸笑了起來,臉頰也不知道為什麼飛起一抹紅色。
也許……是給夕陽映襯的?
“來,”
拎起放在一旁的魚簍,君候撈出這一天他們唯一的戰利品,也就是莫言釣上來的那條魚,將它放入了水裡。
“做個交易吧。”
看著那條魚一入水便哧溜一下消失了身影,仿佛火急火燎地鑽進了水深處,莫語似乎知曉了什麼,抿著嘴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意。
小鎮裡的醫院隻有一所,平日裡多是看看感冒咳嗽之類的小病,今天卻是破天荒地收了幾個垂危的孩童,一時間雖然算不上是手忙腳亂,卻也著實有些著緊。莫語坐在病房裡,周圍能看到的諸如床單被子什麼的都是醫院一律的白,鼻尖還縈繞著醫院那說不出是讓人不安還是讓人心安的消毒水氣味。尚顯稚嫩的小臉板的死死的,牢牢地盯著病床上睡得安詳沉寂的女孩子,生怕視線一移開她就不見了一般,手卻是老老實實地擺在身邊,不敢去碰那還纏繞著輸液管的細瘦手腕。
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天上稀稀疏疏地掛了幾點星星。
穿著白色大褂的護士姐姐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先是認認真真地檢查一番後,才熟練地拆掉了那隻是看著就讓小語心裡發麻的輸液管,在離開前抬手拍了拍小語的腦袋,雖然因為戴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但是小語覺得那應該是在微笑。
門外隱約傳來護士的輕聲細語,隨後便是上了年紀但是難掩喜悅的聲音,混雜著輕微的啜泣聲,帶著慶幸後怕,明明很清晰,卻是模糊地向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醒了醒了!真是菩薩保佑。”
“沒事了……孩子們都沒事了……嗚太好了……”
“這幫兔崽子真命大,聽說是被卷進水底的坑了,我早就說過這麼挖下去會出事!!為了這兩臭錢咱孩子的命都差點賠進去!!挖的河底都是漩渦,咱們防不住啊!!”
“我明天就去找鎮長!叫那些挖沙船統統滾出去!”
“我也去!!”
“還有我!!”
……
小語閉上了眼睛,將頭埋在了並不柔軟的被單上。
不是啊,不僅僅是那些挖沙船的錯……
不過是,自然對人類無儘索取的報複罷了……
頭上似乎傳來了很輕很輕的碰觸,小語猛的抬起頭,對上了女孩子有些蒼白但是依舊明媚的笑臉。
“聽見了嗎?”
躺在床上的女孩睜開了眼睛,臉色還有些蒼白,眼睛卻是熠熠生輝,黑色的長發鬆散地披散在枕頭上,顯得一貫大大咧咧的女孩有些孱弱。
“真好。”